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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憔悴已經走了。
房間裡還彌漫着一股忘憂草的氣味。
陳溪橋和王船行還在煙霞鎮的客棧裡發呆,濃烈的煙味讓王船行很不習慣,他小心翼翼地吸着氣,好像生怕吸進了這些讓人精神委靡的氣味。
“這個蕭憔悴可靠嗎?”王船行警覺地看着陳溪橋,問道。
“絕對可靠。
”“但她不是謝三的情人嗎?”“不過,她比你更想謝三死。
”“為什麼?”“因為她已經被謝三殺過一次了。
現在除了她的腦袋是蕭憔悴的,她身體别的部位都是謝三從别人身上拿下來的。
”“什麼,謝三竟有這等能耐?”王船行的嘴張得大大的,臉上滿是不信。
“如果撇開别的不說,謝三絕對是一個世不二出的天才。
”“但是,根據剛才蕭憔悴的情報,謝三豈不是連一點弱點也沒有了嗎?那你又怎樣用所謂的‘攻心大法’對付他?”“蕭憔悴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陳溪橋目光閃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許……謝三身上還有一個弱點。
”
“也許?”王船行不解地看着陳溪橋。
“因為我并不敢保證,看上去,他好像已經治愈了他的心病。
”“你先說說看。
”“謝三很喜歡書法。
”“他喜歡書法?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平心而論,他的字寫得很好,大概可列入當世十大高手之列,但他自己卻不知道這一點。
他太在乎自己的字了,所以反而沒有了自信,常常會為此事心神不定。
不過這兩年裡,他好像很少再這樣了。
”“好吧,我們現在做一個假設,他還沒有除掉這塊心病,你有什麼辦法引發它?”“聽說過‘筆仙’胡墨嗎?”“就是那個人稱天下第一書法高手的胡墨嗎?”“不錯,我可以向胡墨求字,然後帶給謝三,告訴他這是一個普通高手寫的。
如果他因為看了這幅字而心神不定,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很好,就這樣決定了。
”“不過那可能隻是一刹那,而且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們也不能帶更多的幫手去。
如果不能擊倒他,就隻能坐以待斃了。
”陳溪橋忽然有些心不在焉,他拿出了蕭憔悴送給他的忘憂草,狠狠地吸了一口。
夜已經很深,司馬無鹽卻還沒有睡。
陳溪橋又神秘地離開了陳府。
這兩年來,他住在外面的時候,要比在家裡更多。
但是,司馬無鹽心中卻沒有一點妒意。
這場婚姻,本就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成功和名望,所以就必須付出另一些代價。
更何況,在陳溪橋之外,她的心裡還一直記着另一個男人,一個讓她一輩子魂牽夢繞的男人。
現在,她正坐在梳妝台前,為自己畫蛾眉挽宮髻,隻為在兩年以後,再去見一次這個男人。
她遍布于江湖的眼線早已在暗地裡報告她,陳溪橋和王船行最近正好像在謀劃着什麼大事。
不用猜,司馬無鹽就知道,他們之所以這麼神秘和緊張,是因為他們這次要去對付的是謝三。
這本就是一項兇多吉少的任務,也許過了今夜,她就再也見不着這兩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了。
門外,三思已經為她備好了馬車。
細碎的馬蹄聲,在深夜裡聽上去像她的心跳一樣清晰而淩亂。
馬車穿過一條條寂靜的大街,來到了這個城市的另一個角落。
一個卑瑣、落魄、窮困的角落,路上歪歪扭扭地走着一些買醉而歸的苦力,還有年華已逝、臉傅重粉的低級流莺,街面上彌漫着一股劣質燒酒和脂粉混合的氣味。
街上黑得吓人,隻有街角一個用草席搭出來的小酒棚還在亮着燈,一些苦力打扮的男人,正在吵吵嚷嚷地喝着烈得辣嘴的燒酒。
最後一個桌子前的客人,好像已經完全醉了,他的面前已經放了整整十個空掉的大酒壇子,一頭趴在了桌子上,眼角竟有水光閃動,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從壇子裡濺出的酒水。
自王船行回來後,司馬無鹽就得到了線報。
這個在人前一向克制、沉默的男人,每到深夜,常常會一個人跑到這個都是陌生人的角落裡,喝個爛醉,然後随便找一個醜得無人問津的低級流莺,在這條又髒又臭的街巷過一晚上。
一個清高如王船行這樣的人之所以會這樣自甘堕落,可能的理由隻有一條,他的心裡一定藏着一件不能對外人道的傷心事。
司馬無鹽知道他的傷心事是什麼。
因為這本也是她的傷心事。
現在,這個男人的落拓樣子,讓她至少明白了他愛她有多深。
司馬無鹽覺得自己的心此刻柔軟得就像一汪顫抖的春水。
她不顧周圍人詫異的目光,挺着大肚子在王船行身邊坐了下來。
過了很久,王船行好像重新醒了過來。
睜開懵懵懂懂的眼簾,他看見了那張他做夢都在想着的臉龐。
他的心裡一驚,酒好像已完全地醒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王船行努力地擡了擡頭。
“你們明天就要出發了嗎?”司馬無鹽也收起關切的神情,緩緩說道。
“你知道?”“我知道。
”“所以,你特地來這裡看我。
”王船行一陣感動。
“不錯,”司馬無鹽停頓片刻,然後點了點頭,“另外,我還有一事相求。
”“你說。
”“如果這次你們兩個人中,隻有一個人能活着回來,我希望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