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司馬無鹽就發出了長長的尖嘯,希望能讓正在遠處策馬前行的陳溪橋聽到。
但是,陳溪橋卻好像沒有聽到她的尖嘯,實際上連司馬無鹽也沒有聽到自己的尖嘯,好像她已經被罩在了一個透明的罩子裡面,她的嗓子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功能。
謝三的武功之高外氣之強,實在是已經到達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司馬無鹽手腳冰涼,心裡已經被絕望所占據。
她的劍已經出鞘,準備發出最後的一擊。
謝三也拔出了自己的劍,他的動作很慢,最後讓劍水平地停了下來。
好像不是為了出劍,隻是為了擺出一個玉樹臨風的姿态來,但是在謝三拔出劍的時候,司馬無鹽的目光卻變了,好像一下子被謝三劍上的光華攝取了魂魄,連拿劍的手也忽然一下子松開了。
劍,嗆啷一聲落在地上。
司馬無鹽失神地從胭脂馬上飛了起來,挺起胸膛迎着謝三的劍飛過去。
好像前方不是一把可以緻命的利劍,而是一個美麗的歸宿。
嗤……喇……,風忽然又吹了起來,一個黑色的人影沖破了這個不存在的透明罩子,在司馬無鹽嬌弱的身子正要挂到劍上的時候,硬生生地從她身體和劍尖的縫隙中沖了過去。
本該刺在司馬無鹽身上的劍,在黑影的身上切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司馬無鹽一驚,好像一下子蘇醒了過來。
黑影從劍尖上脫了出來,抱着司馬無鹽坐回到了胭脂馬上。
胭脂馬狂奔起來。
“呆子!”謝三淡淡地說,好像并不打算追殺他們。
司馬無鹽現在已經完全蘇醒了過來。
認出這個軟綿綿地耷拉在自己身上替自己挨了一劍的黑衣人,就是王船行。
王船行并不像她估計的那樣弱智,他的千裡追音功夫也并非不濟。
隻不過他一直都是個藏而不露的人罷了。
但是,司馬無鹽卻沒有想到這個沉默且藏而不露的怪人,竟然還有如此熱血如此無私的一面。
王船行的血染濕了司馬無鹽的衣襟,司馬無鹽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掉了下來。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為一個陌生人流淚。
此刻她好像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的心裡已隻剩下了一個念頭,就是趕快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為這個陌生男人療傷。
十七、拜師
心神迷惘中,陳溪橋已經策馬行走了很久。
他知道,謝三一定就在附近。
但是他并不知道,僅僅半炷香前,就在他身後,謝三已經出過一次手了。
他在等。
等謝三自己來找他。
被橫放在馬背上的藍惜惜不知為何忽然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陳溪橋有些不解。
“我笑你實在太天真了。
”“哦?”“謝三沒有你想得那麼善良,會為一個多年未見的女人受你要挾。
”“他當然不會受我要挾!”陳溪橋不慌不忙地說,“但是他肯定會對這件事好奇。
所以,如果他來了,也許你就能自由了。
”“憑你的武功赢得了他?”“誰說我要跟他決鬥?”陳溪橋的嘴角抽搐着,不知道是微笑還是憂慮。
夜越來越深了。
陳溪橋已經不想再往前走。
他找了塊空地把藍惜惜從馬上放了下來,在空地中央生起了一堆篝火。
火正旺,但四周卻更黑了。
遠處還傳來了陣陣狼嗥,陳溪橋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這又會是一個讓陳溪橋難以入睡的夜晚,而他的身邊卻沒有紫荷。
黑夜讓他重新變回了那個膽小憂郁的大男孩。
“怎麼,你害怕了?”遠遠坐在對面的藍惜惜吃吃笑了起來,她的頭發有些散亂,人好像在幾天之内蒼老了十歲。
“看你白天的狠勁,真想不到,你也會有害怕的時候。
”藍惜惜繼續說,“不過你現在的樣子要比白天可愛,像你這樣的公子哥為什麼偏偏要去當捕快?”陳溪橋闆着臉不理藍惜惜。
“如果不嫌棄,坐到我旁邊來吧。
”陳溪橋警惕地看了藍惜惜一眼。
“放心,我不會勾引你,你都可以做我的兒子了。
”藍惜惜柔聲說。
現在這個陳溪橋在她的眼裡不過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大男孩,看着他那副惴惴不安的樣子,藍惜惜忽然對他産生了親切感。
陳溪橋沉默着,終于,還是在藍惜惜身邊坐了下來。
“其實你很像謝三。
”沉默片刻後,藍惜惜忽然說。
“哦?”陳溪橋不解地望向藍惜惜。
“雖然在人前飛揚灑脫,但其實謝三是個散漫、敏感、憂郁的男人,比較喜歡幻想,他跟你一樣更适合吟詩作畫,而不是去當捕快。
”陳溪橋目光閃動,臉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不知不覺間,他覺得和藍惜惜之間的距離好像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謝三真的瘋了嗎?”陳溪橋忽然很認真地問。
“誰知道?有時你覺得他比所有人都冷靜,有時你又覺得他瘋狂得可怕。
”藍惜惜的眼神裡掠過一絲深深的憂傷。
“你們在一起時快活嗎?”陳溪橋又問。
藍惜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迷人的風韻,整個人都亮了起來,好像沉浸到了一些美麗的回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