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知道這樣的想法有些暧昧,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
離開王船行的病榻,司馬無鹽稍微給自己補了點妝,然後趕到了陳府。
陳溪橋這時已經可以進食了,正在紫荷的照顧下,一勺一勺地喝着紫荷為他吹涼後的火腿鲫魚粥。
他望向紫荷的目光裡充滿了幸福的神情。
不知為何,司馬無鹽看到這副情景時,心裡竟沒有一點妒忌的感覺。
她一直都知道,陳溪橋和他的貼身大丫環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這個名叫紫荷的女人正是她最大的情敵。
因此每次見到紫荷,雖然司馬無鹽總是客客氣氣親親熱熱的樣子,但心裡卻對她妒忌得要死。
然而,今天她看到紫荷時,卻沒有了一點敵意。
所以,她沒有像過去那樣硬是要做出一副熱烈的樣子,做作要去握住她的手。
她隻是淡淡地對她笑了一笑。
陳溪橋似乎忘了去喝紫荷遞來的那勺粥,隻是呆呆地看着司馬無鹽。
今天的司馬無鹽好像比往日漂亮了十倍。
她眼圈微微發黑,神情看上去很疲憊。
但是陳溪橋卻覺得這個一身嬌弱的司馬無鹽,有一種特别的韻味。
雖然,平時司馬無鹽也很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很嬌弱,但是陳溪橋總是忍不住認為她的溫柔裡面有一些很硬的東西,讓人絲毫感覺不到她的柔媚。
但這個疲倦的司馬無鹽卻是顯得柔軟極了,好像一下子有了一種特别的光彩。
“妹妹,今天你好漂亮啊!”陳溪橋讷讷地說。
“竟然連這樣的話都能說了,陳家哥哥,看來你的傷真是好得差不多了。
”司馬無鹽向紫荷擠了擠眼睛,頑皮地說。
紫荷也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唉……”看到兩個女人之間,今天竟然如此融洽,陳溪橋也高興起來,竟忘乎所以地各牽起了她們一隻手:“紫荷姐姐,司馬妹子,還是你們最了解我啊。
”紫荷連忙下意識地将自己的手從陳溪橋的手中掙脫了出來,司馬無鹽的神經也好像忽然被觸醒了,雖然還在笑着,眼神卻已經冷了下來。
兩個女人的臉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十九、攻心之術
轉眼間夏天已經到了,暖風熏人,蟬聲嘈雜。
陳溪橋的心情就像這夏天一樣煩悶。
他一直在等,等謝三來給他新的訊息。
既然謝三當日把他救活過來,那就說明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經成功。
然而直到他傷口上的疤都脫落下來的時候,謝三卻還沒有出現。
一個多月前,謝三在一夜之間連傷總捕衙門兩大年輕高手的事,讓朝野一片震動。
皇帝給總捕衙門下了最後通牒。
五天前,胡青竹胡總捕頭因為沒有在限期内完成追捕任務,已經被勒令告老還鄉。
總捕頭的職位空缺了出來。
皇帝下令,誰能把謝三繩之以法,誰就是下一任總捕頭。
雖然陳溪橋對這個總捕頭職位并無興趣,但是除了紫荷,無論張橫舟,還是司馬無鹽,他身邊那些最親密的人都希望他能抓住這個機會,重振名捕陳家的雄威。
這些人即使在陳家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離開過他,所以陳溪橋知道,這些人是自己不能辜負的。
他忽然發現直到現在,他這一輩子都好像是在為别人而活。
雖然花園的涼亭裡陰涼之極,他的眼前是一片層層疊疊的荷葉,手邊還有一碗冰鎮酸梅湯,但是因為想到了這些,他的心中已經連一點清涼的感覺都沒有了。
他煩躁地不斷大力扇着手上的蒲扇,但他身上的汗反而流得更厲害了。
張橫舟又來找他了。
他的手裡拿着一團破破爛爛的布,把它交到陳溪橋的手上。
這團破布好像是一條用舊了繃帶,上面還沾着血迹。
“這是什麼?”陳溪橋不解地問。
“這是你當日被人送回家時,包在你傷口上的布。
”“有什麼講究?”“上面有幾個字。
”“哦?”陳溪橋翻來覆去地又把繃帶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邊,上面果然好像有兩個用血迹寫成的淡得不能再淡的字:“天機”。
“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
”“為什麼現在才給我?”“因為我實在參不透其中的奧妙,在你傷好之前,我怕讓你看了會對你不利。
”“天機?天機?”陳溪橋不斷地念着這個玄奧的字眼。
“少爺,看出什麼名堂來了嗎?”陳溪橋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少爺你和謝三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張橫舟兩眼閃爍,一字一句地說,“我隻想提醒少爺,六哥生前一直告誡我們的一句話。
”“什麼話?”“捕快比強盜難當,因為許多強盜能用的手段是捕快萬萬不能用的。
如果捕快用了強盜的手段,那捕快就不能叫捕快了。
”張橫舟一臉嚴肅地說。
“張大叔,我一定會記住這句話的。
”陳溪橋面帶微笑敷衍着。
一個人老了,總是會變得羅索一點固執一點,所以最好的辦法不是跟他争辯,而是讓他以為你已經完全贊同了他。
果然,張橫舟臉上的神色緩和了起來:“少爺,六哥對你寄望甚高,你一定不要辜負了他。
”“是。
”張橫舟滿意地走了,隻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