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人,轉身便要出去安排。
淩端卻終是心中不忍,道:“這位兄台,沙場之上,生死乃是常事,貴長上如今春風得意,我們這些人卻是階下之囚,你們自然是可以随意處置,可是拖到今日來算舊帳,是否有些過分呢?”
小順子停住腳步,回頭看了淩端一眼,道:“你是譚忌将軍近衛鬼騎,在下對譚将軍頗為敬佩,所以就不計較你多嘴多舌了,不然我就讓你和李虎同罪。
譚将軍為了己身之恨,屠殺澤州軍民無數,這些人原本還是無辜的,想必你也沒有勸阻過,這李虎險些傷害公子性命,此事焉能容忍,你說在下睚眦必報也好,說在下狠毒也好,這人卻是一定要殺的。
你還是顧着自己性命要緊,譚将軍靈柩已經送去北漢,自然不會有戮屍之禍,至于你,若非齊王殿下寬宏大量,早就被千刀萬剮以謝澤州軍民了,還有心替别人抱不平麼?”
淩端愕然,卻不是為了這人嘲諷自己,那人分明說對将軍心存敬佩,這怎麼可能,别說是雍軍中人,對将軍理應隻有仇恨,就是北漢軍中,除了自己這些将軍的直屬部曲之外,其他将領軍士對将軍也都是忌憚不滿得很。
這時,放慢腳步偷偷聽完兩人交談的李虎知道自己終究不能幸免,有些垂頭喪氣地走出帳去,他倒是性情直率,也沒有作出視死如歸的姿态。
誰知剛剛走到帳外,就看到不遠處站了一個青衣書生,披着大氅,身後侍立着黑衣虎赍侍衛,李虎雖然當日隻是匆匆看過江哲一眼,可是隻看這樣的架勢,就知道來人身份,不由冷笑道:“原來是監軍大人要親自動刑啊,這樣一來我李虎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不過想起那日大人那副落湯雞模樣,想來還真是好笑得很。
”說罷大聲笑了起來,他卻是想激怒江哲,最好惹他怒火上沖,一刀砍了自己最好。
小順子這時也正在步出帳門,一眼看到含笑而立的江哲,不由驚叫一聲,憑他的武功,本來不會忽略外面有人竊聽,可是軍營之中人來人往,江哲方才所站的的距離稍遠,卻被小順子當成了無關之人,再說他也沒有想到江哲會顯身這裡,雖然距離尚遠,可是深知江哲底細的小順子卻知道自己方才所言已經都被聽見,不由面紅耳赤,上前呐呐道:“我不是想欺瞞公子,實在是記恨此人,還請公子恕罪。
”
李虎本是義憤填膺,可是剛說了幾句狠話,隻見那青衣人目光溫和地望着自己,不帶絲毫惡意,甚至還帶着幾許激賞,不由有些手足無措,心道,想殺我的是那個李順,也不關他的事,我這樣惡言惡語是不是有些過份了。
他有些赧然的站在一邊,偷眼向江哲望去,怎麼看都覺得這個青年瘦弱可憐,想起當日自己飛槊将他擊入水中,當時隻覺得意興奮,如今想來卻覺得有些慚愧,自己自負勇力,怎麼卻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下殺手呢?
他這邊愣着,淩端在帳内聽見“江哲”二字,不由心中一動,他已經知道都是此人計策,才讓将軍中伏而死,懷恨之餘倒也想看看此人如何形貌。
因此勉力出帳,凝神看去,雖然覺得江哲氣度不凡,卻也不是心中所想那種精明模樣,雖然身在軍中,又是高官侯爵,這人仍然是一領青衣,唇邊含笑,目光柔和,行動舉止中透着安谧甯靜的味道,令人一見之下便生出可親可近的念頭。
淩端不由茫然,這人就是害死将軍的罪魁禍首,為何自己卻竟然生不出一絲殺機呢?
見這三人都是一副尴尬模樣,我不由搖頭輕笑,雖然深知小順子的脾氣,不過見他報複之前還要事先想好将來如何搪塞我的借口,我雖然有些氣惱,更多的卻是覺得感動和好笑,看一看站在那邊發愣的李虎,這個人從來沒有被我放在心上過,當日落水,我隻記恨齊王嘲笑,根本沒有想過還要報複這人,想不到小順子卻是私下動了手,若非是被我撞見,大概這人就是到了黃泉也要詛咒我吧。
另外那人我雖不認得,但是見他小小年紀就是神色如冰,殺氣沖天,隻是面色白皙,似乎少見陽光,倒是少見的英才。
又看了那少年一眼,我看向李虎,笑着問道:“原來就是你送我去洗了一個冷水澡,不知這位是誰啊?”
淩端見我問他,偏過頭去,不願回答,小順子冷冷看了他一眼,道:“這人叫淩端,乃是譚忌麾下的鬼騎。
”
我動容道:“早聞鬼面将軍身邊的鬼騎勇猛,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本事,真是難得,難得。
”感慨了一番,我正想婉言勸解小順子不用再理會李虎的時候,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古怪的想法。
當日我在故意被北漢軍截取的書信中提及他們後方有高級将領有心投降,可是并沒有影射特定的人,至于其後如何加重龍庭飛的疑心我全部交給齊王去做了,隻是給了一個原則,不要厚此薄彼,最好是人人都有嫌疑,人人都像是叛逆才好,免得誣陷錯了人,讓龍庭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