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看去,凡是接觸到他的目光的人都不由低下頭去,蜀中這幾年來風調雨順,慶王的治理秉承大雍朝廷的意旨,也算是頗為成功,百姓安居樂業,就是錦繡盟中也有一些年輕弟子生出了不想複國的念頭,畢竟他們眷戀故國之心較為淡薄,心中明白陳稹定是要趁機發作某人,而且也知道多半目标不是自己,但是衆人仍然心中忐忑不安。
陳稹眼中閃過一縷寒芒,恭謹地道:“是顧護法手下的熊暴和上官彥。
”他這句話一說出,大部分人都送了口氣,但是還有一些人露出憂慮的神色,熊暴是顧甯的外甥,上官彥是顧甯的義子,顧甯在盟中衆人心中地位頗高,隻是衆人更加畏懼霍紀城和陳稹的手段心機,所以無人敢支持顧甯。
顧甯大驚,面色變得蒼白,這兩人都是他至親之人,更是少年英傑,顧甯第一個念頭是陳稹想趁機削弱自己的力量,可是轉念一想,顧甯卻覺得全身無力,這些時日熊暴和上官彥确實有些怨言,他們提出其實大雍一統天下之勢已經不可扭轉,與其謀求複國,不如讓平民百姓安居樂業的好。
顧甯心中也有同感,所以隻是警告了他們不許說出去,可是想不到陳稹還是知道了。
無論如何,顧甯不能眼看着兩個青年這樣被處死,更何況家人連坐,那自己也會遭到波及,隻得起身下拜道:“盟主,屬下這兩個晚輩隻是胡亂說了幾句閑話,他們對本盟忠心耿耿,絕無叛心,還請盟主原諒他們一時糊塗,請看在他們為錦繡盟履立功勞的份上,饒他們一死吧。
顧某情願代他們承受罪責。
”
顧甯低聲下氣的懇求着,偷眼望去,隻見盟主放在太師椅扶手上面的右手手指輕輕顫動,這是霍紀城動了殺機的習慣性動作,顧甯心中越發緊張,語氣也漸漸急促起來。
這時,盟主擡起右手,阻止了顧甯繼續說下去,道:“既然顧護法求情,那麼本座就網開一面,本座已經決定派霍義到慶王跟前效力,就讓他們跟着霍義一起去吧,這件事情顧護法可有異議?”
猶豫了一會兒,顧甯終于頹然道:“屬下沒有異議。
”想到了家人,他終于妥協了,為着複國大業,他可以犧牲一切,可是為了這種事情犧牲家人還是沒有必要的,這幾年霍紀城算無遺策,應該至少可以全身而退吧,顧甯這樣想。
陳稹和董缺交換了一個眼色,特意模仿霍紀城的習慣動作,就讓顧甯相信盟主動了殺機,無聲的威脅讓顧甯迅速屈服,一個鐵骨铮铮的漢子被迫到這種地步,外人見了都會同情,可是陳稹和董缺都是鐵石心腸,全無動容。
董缺朗聲道:“事情就這樣決定了,不過本盟不能傾巢而出,防人之心不可無,由陳副盟主帶一批人和慶王合作,本座仍然隐在暗出操縱大局。
”衆人同聲應諾。
陳稹和董缺又四目對視,兩人心中早有盤算,将那些志切複國的盟友安排到慶王手下,讓他們犧牲殆盡,正是最好的處置,而顧甯的冷靜确實兩人很欣賞的,而且江哲最終的目的是讓錦繡盟中人淡忘複國的念頭,所以顧甯就不用去了,至于熊暴和上官彥跟随白義去慶王麾下,卻是為了尋機将他們控制起來,不讓顧甯擅自行動罷了。
令衆人散去之後,董缺低聲道:“那個人怎麼樣?”
陳稹知道董缺問得是明鑒司被俘的暗探,也低聲道:“仍在監押中,此人近來不安分,屢次想脫逃,若非他是明鑒司的人,早就死了十次了。
”董缺道:“這個人應該放出去了,公子說讓明鑒司和錦繡盟打一場,我們這邊也好剔除一些不能教化的頑固之徒,至于明鑒司的損失,會讓慶王相信我們的誠意,不過公子說了不能太過分,畢竟明鑒司是大雍所屬,雖然那裡面有些人是殺人放火的出身,而且公子也不想得罪夏侯沅峰,這個人不好惹。
”
陳稹冷笑道:“夏侯沅峰不會心痛的,不過你說的有道理,還是要和他保持默契,不過這樣的話,恐怕得你走一趟。
”
董缺點頭道:“我也這麼想,不過不能太急促,公子的意思,将來錦繡盟還是要保留的,先把那個明鑒司的人放了,讓他回去傳個消息,夏侯沅峰心裡也應該有點數的。
”
陳稹道:“放心,就是審問的時候,我也是蒙面去得,他絕對不會知道這裡是什麼所在,錦繡盟三字他更是沒有聽到過。
”董缺笑道:“現在也該讓他知道一些了,這人是個好漢子,這麼多日子不明不白的困着,還沒有屈服,既然要放他,還是讓他知道一些吧,這些夏侯那邊也說的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