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散落着幹果糕點,李顯愕然,這個少年他認得,正是随雲的屬下侍從赤骥,也曾有數面之緣,卻不知他因何事如此驚惶。
小順子眼中寒光一閃,冷冷道:“赤骥,退下去面壁思過,不經允許,不得出門。
”
李顯心中覺得古怪,但是見到小順子如此直接地懲罰那個少年,全無讓自己得知其中緣由的意思,也隻能一笑了之。
孰知那少年竟然撲到亭子前面,俯身拜倒道:“求公子恩典,允許赤骥去代州一行。
”李顯心中一震,目光落到江哲面上,卻見江哲神色從容自若,隻是神色間多了幾分肅然。
赤骥直到跪倒在地,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麼,但是他沒有一絲後悔,即使說出這番話的結果可能是被拘禁,可能會失去自己目前所有的一切,但是他卻全然沒有一絲悔意,這一刻,他心中隻有那個紅衣的嬌俏少女,自從東海歸來,令他魂牽夢萦的倩影。
雖然當初盜骊警告過自己,既然已經錯放深情,便要勇于面對,可是他終于發覺自己隻是一個懦夫,他逃避了這一切,随着公主回到長安,奉了密令去南楚整頓天機閣情報網。
最後他終于按耐不住,接了公子谕令來到北漢,他以為自己可以狠心的看着那個美麗的少女死在戰場上,或者死在屠刀下,可是當他知道代州陷入絕境的時候,他竟然還是崩潰了,此刻他隻想去代州,和她一起并肩作戰,即使是死。
我歎息道:“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昨日夜裡我聽見你弄笛,便已覺得其中情思纏綿,你随我已将近十年,應知我的脾氣,我素來不喜歡強人所難,你若是從此離我門下,我便放你去代州。
隻是代州就是抵住蠻人侵擾,也抵不過大雍鐵騎的踐踏,你和小郡主之間不過是鏡花水月,赤骥,你真要放棄錦繡前程,去和她同生共死麼?”
赤骥淚水悄然滑下,道:“公子收留赤骥在身邊,赤骥今日所會的一切本事都是公子所賜,屬下也曾想過和她生死相見于沙場,隻是如今知道她将要和蠻人作戰,我實在難以放下,與其日後和她一決生死,我情願為了保護她死在雁門關外,若是公子開恩,允許赤骥去代州助她,蠻人退後,就是赤骥仍然苟延殘喘,也情願一死以謝公子,決不會洩漏公子的任何隐秘。
”
我輕輕搖頭,半晌才道:“你從東海之後,便喜歡上了弄笛,今日就吹一曲給我聽,若是我覺得好,就放你離去。
”
赤骥眼中閃過迷茫,但是他素來對江哲隻有崇敬戒懼,取出一支黃色竹笛,長跪在地上吹奏起來。
赤骥本是楚地流浪的孤兒,吹笛本是尋常之事,也無所謂喜愛不喜愛,後來飄泊天涯,轉瞬生死,早就沒有弄笛的雅興。
可是東海之後,他心中常有悒郁,忍不住撿起童時喜好,弄笛疏解心中愁悶,他本是聰明之人,也曾跟着江哲學過音律,雖然隻有數月時光,笛子已經吹得頗為動人。
昨夜他弄笛之時,乃是滿腔相思,故而吹奏的是一曲江南盛行的笛曲《梅花落》,曲調纏綿悱恻,婉轉動人,今日江哲要他吹曲,他心中一動,卻吹起了一曲尚不十分熟悉的曲子《折柳》,這是他在代州之時聽到的曲子,當時無意中記下了曲譜,後來回到南楚,閑暇時候整理了出來,也曾練習過幾次,今日吹來,雖然還有些晦澀,可是曲中之情正合他的心事,笛聲清冽,吹徹雲天深處,離愁别緒中更有金戈之聲,刀槍之鳴。
他這番吹笛不要緊,卻令有心人肝腸如焚,不遠處,一行人牽馬步行向這裡走來,為首的正是拖延許久終于不得不來的荊遲,他纏着長孫冀想要留在軍中,長孫冀忍笑之餘勸他還是早去拜見江哲的好,不論是負荊還是謝罪,終究是個了局,所以荊遲最後帶着十餘親衛去見江哲,随行的衆人中也有戴鑰,他故意流露出渴見之情,荊遲這幾日和他相處的也是很好,對他頗為賞識,便帶了他一起同行。
還沒有走近村子,荊遲心中忐忑不安,說是怕不恭敬,便親自下馬步行,戴鑰和這些親衛也都隻好随之步行。
一行人還沒有走到村頭,便聽見笛聲洌洌,忍不住駐足細聽。
戴鑰本是北漢人,這首曲子除了在代州,在北漢其他地方也是頗為流行,戴鑰聽了之後,隻覺鄉愁頓起,想到如今北漢擎天柱已經被雍軍困住,國家傾覆就在轉瞬之間,心中苦痛難以言表,若非他訓練有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