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數日攻城,發覺谷城之内絕對不到三萬人,最多隻有五千人,判斷其餘雍軍必然暗中調往他處,說不定已經回師襄陽,若是襄陽失守,自己的後路便會斷絕,但是陸燦也知道,如今自己孤軍在雍境,縱然退守襄陽,也是内外交困,所以他便繼續攻谷城,存心要以谷城誘使雍軍來援,又派多人潛回南楚,用大将軍令調動江夏留守的水營增援。
此時,到了谷城之後,便被江哲下令,經由老河口轉道鄧州的雍軍疾馳回襄陽,會合長孫冀斷絕襄陽道路,按照江哲事先谕令,隻顧攻打襄陽城,卻不去救谷城。
九月二日,長孫冀得知陸燦掘水灌城,被守軍在城内挖掘城壕,令河水彙入地下,擔憂谷城不能守住,派遣一萬軍士援救谷城,距離古城三十裡之時,斥候回報,谷城濃煙滾滾,援軍将領誤以為谷城失守,奮不顧身快馬加鞭前去救援,被陸燦部将途中伏擊,萬餘軍士死傷疊籍。
長孫冀聞報令人猛攻襄陽,襄陽楚軍隻有萬餘軍士留守,雍軍棄城之前已經将城中糧草辎重帶走大半,守城本來極難,但是雖然雍軍三年來善待襄陽父老,襄陽人仍是不忘故國,聞知是大将軍陸燦取襄陽,皆不顧生死,舍家拼命,相助楚軍守城,雍軍急切難以攻下。
九月四日,陸燦令軍士挖掘溝渠,引走谷城城下的積水,這時候城牆在大水内外浸泡之下,已經根基浮動,陸燦令軍士掘地道入城,被霍琮以城内積水灌入地道,破去楚軍攻勢。
九月五日,陸燦命軍士以柴火架在地道外面燒城,日以繼夜,通宵達旦,這次不像九月二日那般堆火生煙,誘騙援軍,而是欲毀城牆,霍琮令軍士修補城牆,苦不堪言,但是到了九月六日早晨,在城外響了一日夜的戰鼓聲中,谷城南面城牆崩塌,就在霍琮計窮之時,卻發覺城外楚軍并未趁勢進攻,令斥候出城查探,楚軍軍營之内隻有二十餘隻山羊被蒙了眼睛倒吊起來,前蹄擊鼓不休,楚軍竟是已經趁夜走了。
九月六日淩晨,陸燦率軍突然出現在襄陽城外,昨夜斥候回報,陸燦仍在攻谷城,長孫冀未料陸燦回師,因為襄陽守軍無力出城作戰,因此并未提防,更何況其時已經是黎明,正是楚軍沉睡未醒之時,陸燦率軍馬踏雍營,長孫冀倉卒之間遭遇大敗,整軍不及,幸而雍軍精銳,大半逃生。
陸燦重入襄陽,破去雍軍重圍。
再度遣使往江陵、江夏調派援軍。
在陸燦在谷城、襄陽揮軍苦戰之時,建業卻已經一片混亂,九月一日,容淵的彈劾表章到了建業,尚維鈞方知陸燦出兵之事,震怒之下召集心腹議事,如今國主親政,雖然朝政仍在尚維鈞掌握之中,但是畢竟名義上多了一個國主,而且尚維鈞雖然貪權,卻沒有謀反之意,對自己的親外孫更是隻有維護逢迎之心。
而陸燦,手中兵權越來越強,在隆盛八年,更是借着禦敵之名,分去江淮荊襄四品以下官員的黜陟之權,尚維鈞早已是對其戒懼不安。
在尚維鈞來說,有幾十萬大軍守江淮,又有長江天險,十餘年來重新經營的江南防線固若金湯,縱然沒有了陸燦,隻要放棄一些戰事頻繁的無用城池,穩守重鎮,即使雍軍大舉南征,也不可能再渡長江。
反而是陸燦,擁兵自重,在國中又是深得軍民之心,一旦他起了反意,便是滅頂之災。
本來在趙隴親政之後,尚維鈞就有意借着國主名義,緩緩收回陸燦軍權,想不到陸燦依然故我,又像從前一樣不告而戰,尚維鈞心中下了決心,若是陸燦取下襄陽,大敗雍軍,也要将其招回建業,以封賞之名留住他。
商議了一夜,設下如何誘騙陸燦回轉建業的計策之後,尚維鈞便令司徒蔡楷為欽使,至江夏迎候陸燦,一旦陸燦得勝之後,便招陸燦回京受封賞。
蔡楷乃是新王後之父,堂堂的國丈,又是朝中重臣,聲名赫赫,素以名儒聞世,蔡後得力,陸燦也有功勞,蔡楷前去相召,必然不會讓陸燦生出疑心。
誰知不過數日,傳來楚軍被困襄陽,陸燦卻猛攻谷城以及江哲正在城中的消息,更有陸燦召集援軍的命令,尚維鈞雖然擔心陸燦戰敗,損傷南楚元氣,卻也欣慰陸燦能夠大義滅親,甚至親自傳書令容淵救援襄陽。
容淵以重病不能領軍推辭,再度上書,稱陸燦擁兵自重,無視朝廷,為己身功業,不惜将士性命。
九月六日起,江南流言四起,皆說陸燦孤軍守襄陽,不退也不進,是因為陸燦有意割據江淮稱王,又指陸燦不破谷城,是因為不願得罪大雍皇室,因為一旦陸燦自立,則江淮兩面受敵,所以暗中向楚國侯江哲屈膝,表示和解之意,破長孫冀,取襄陽,不過是掩人耳目,否則為何雍軍遲遲不再攻打襄陽呢?
九月十二日,儀凰堂首座紀霞向尚維鈞呈上得自民間的一首短歌,“鹫翎金仆姑,燕尾繡蝥弧。
陸王揚新令,千營共一呼。
”(注1)
尚維鈞一見便覺心如寒冰,詩中所指陸王,除了陸燦還能是何人,以軍功揚威,一呼百諾,一令既下,千營一呼,除了陸燦還有何人,細察詩中之意,陸燦竟有稱王之意。
他猶自擔心紀霞有心構陷,又令親信暗訪,卻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