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不平。
誤傷爾父,實出無心。
鑄成大錯,負疚良深。
紋銀二百,黃金一錠,助爾歸裡,免緻沉淪。
血書示忏,抱恨終身。
劉泰保邊念邊講,把字裡行間所要表達的意思也還講得清楚明白。
蔡幺妹聽完後,抓過包袱向窗外一甩,悲憤地說道:“金銀豈能買得良心!我隻要他還我爹爹,不然就要他以命抵命!”
劉泰保說道:“甩也無益,何妨留下作個物證。
”說完,便去将包袱拾了回來。
接着,他又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看清楚沒有,今晚來的可就是墳台前那個白衣人?”
蔡幺妹毫不遲疑地說道:“是他!”接着,又突然說道:“當時有些慌亂,我現在倒想起來了,我覺得今晚來的是個女人。
”
劉泰保大為驚異,道:“房裡這麼黑,你哪能看得清楚?”
蔡幺妹又回想了片刻,更加肯定地說:“我敢說她定然是個女人。
我被她驚醒時,開初并未發覺她,隻聞到一股蘭幽幽的香氣。
這香氣我好象曾在那裡聞到過來,當我發現她時,我一拳打去,被她把我拳頭接住了,我感到那握住我拳頭的手是柔嫩嫩的,手指上還帶得有箍子。
我和她拼力争奪時,聽到她輕輕歎了口氣,那聲音也完全是個女人的聲音。
”
劉泰保心神不安地說道:“這就更叫人莫測了,玉府裡競還潛藏着這樣一個女人!”
蔡幺妹也從劉泰保那不安的神色中引起一種緊張的感覺。
但她還沒有明白劉泰保究竟在擔心什麼。
她想問,話到口邊又咽住了。
劉泰保心有餘悸地說:“今晚也真夠險啦!幸而她并無歹意,沒有傷害你,不然,你早完了。
”
蔡幺妹不禁打了個寒戰,這才感到這晚處境的危險。
她心裡也明白,自己的武藝遠非那白衣人的敵手,她如真想加害自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随時索取自己的性命。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力量孤單,急切地需要别人的保護。
她想去求肋俞秀蓮的心情就更為迫切了。
蔡幺妹想了會,突然對劉泰保說道:“我明天就去德五爺家求俞秀蓮去。
”
劉泰保也覺得隻有這條路可走了。
他和蔡幺妹又商量了一陣去見俞秀蓮的事情,一直到天快亮,劉泰保才回到自己房去,讓蔡幺妹好養養精神。
第二天早飯後,蔡幺妹脫去孝服,換上一件蘭布印花短衫,下穿一條醬色長褲,腳穿一雙白底青布棉鞋,白繩紮辮,辮上插朵絹紮自花,腰間加系一條白綢腰帶。
她收拾停當,便由劉泰保領陪着向德秀峰家走去。
德秀峰家住城西阜成門靠近城牆的一條胡同内。
環境十分僻靜。
蔡幺妹進了胡同,來至一座大院的門前,劉泰保将手一指,說那就是德秀峰家,又向蔡幺妹叮咛幾句,便各自回棧去了。
蔡幺妹整整衣,定定神,跨上石階,來到大門口,見有一位看門老頭,正悠閑地坐在門内吸煙。
蔡幺妹忙上前向他見禮,叫了他一聲“老伯”,問道:“情問,德五爺可是住在這裡?”
老頭打量了她兩眼,問道:“姑娘,你找德五爺何事?”
蔡幺妹道:“我是來找俞秀蓮姑娘的。
”
老頭又将她打量兩眼,問道:“你是俞姑娘的什麼人?你找她何事?”
蔡幺妹說:“我與俞姑娘無親無故,我隻是想見見她。
”
老頭說:“俞姑娘從不見客,你算白走這一趟了。
”
蔡幺妹差點哭了,懇求着老頭給她通融一下。
老頭還是再三不肯。
最後蔡幺妹心裡一急,又是一陣難過,兩顆大大的淚水從限裡滾了出來。
她哀求老頭說:“老伯,我有難,我是來求俞姑娘救肋的。
”
老頭心動了,又将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後,略帶感慨地說:“看你這身打扮,倒使我想起十二年前的事情來了,當時俞姑娘來這裡時也是這樣一身打扮,連長相也十分象你。
好啦,你也不用哭,我去給你說說看。
”
過了一會,老頭快步走了出來,滿面笑容地對蔡幺妹說:“俞姑娘本不願見你,我說你的打扮與相貌都和她當年到德家來時一般模樣,她才答應見你的。
真算你走運。
”
老頭帶着蔡幺妹一直來到内院,穿過天井,見西廂房門口已經有一位姑娘等在那兒。
老頭用手一指,說:“這就是俞姑娘。
”
蔡幺妹迎着望去,見俞姑娘着一身細藍布衣服,一雙半舊圓口青布便鞋,通身并無一件飾品,顯得十分樸素大方。
身材長得不高不矮,體态勻稱矯健,圓圓的臉上,兩道細長的黑眉,眉下嵌一雙黑亮亮的眼睛,特别顯得英武照人。
她略帶好奇的神情,注意打量着蔡幺妹,嘴邊雖未露半絲笑容,卻仍給人以平易可親的感覺。
蔡幺妹毫不羞縮,猶如見到久别的親人一般,忙槍步上前,雙腳一跪,用手抱住俞秀蓮的雙膝,叫了聲“姐姐”,便嗚嗚地哭了。
俞秀蓮微微一怔,但并未立即去扶她起來,隻默默地埋頭打量着她,用手去撫弄着她發辮上白色的頭繩和那朵白色的絹花。
俞秀蓮心裡明白,這是戴孝的表示。
她回想起十二年前自己初到德家時,不便身穿孝服,也是白繩紮辮,旁插白花。
可就在那一绺白繩和小朵白花上,包含着自己多少的悲痛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