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不能有一舉之失,一念之差。
玉嬌龍在床上輾轉反側,直至深夜方才勉強入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間,她被一陣無端的驚悸擾醒過來。
玉嬌龍趕忙凝神一聽,房内房外一片靜寂,毫無一點異樣迹象。
黑暗中,隻感到自己的心在撲撲直跳,一種莫名的煩躁,竟使她再也無法安枕。
玉嬌龍正在暗自驚詫,猛然想起台奴和香姑說過的那番話來。
她立即閃起一個念頭:“這莫非就是心動!這莫非就是孩子傳來的呼喚!”玉嬌龍再也睡不下去了,趕忙披衣起床,點燃燈,把行裝收拾停當,天剛一亮,她便喚來文店主,付了房錢,牽出大黑馬,匆匆向東趕去。
玉嬌龍一路曉行夜宿,快馬加鞭,不過半月,便已入了玉門,又進了嘉峪關,來到肅州城外。
她在路上已經打聽到方塹仍在肅州州官任上,為了小心謹慎,她也不走馬進城,隻在城外備了一些幹糧,便又打馬直向祁連山馳去。
這時已是仲秋,祁連山嶺上重嶺,峰外有峰,透迤綿亘,蒼蒼莽莽,氣勢磅礴,玉嬌龍策馬直至最高峰下,尋了一條打柴小徑,向山上走去,她開始還偶爾能見到一二個樵夫,越向深處走去,越顯得荒幽,漸覺斷了人迹。
她牽着大黑馬,翻過重重山嶺,穿過道道崖壑,時而雲遮霧繞,時而露雨蒙蒙,玉嬌龍艱難地在山中搜尋了六七日,卻不曾見到一縷炊煙,更未看到一個人影。
白天斬棘開路,晚上依崖半睡,真是苦不堪言。
但她一心要尋回被換走的親生兒子,仍咬緊唇,毫不退縮地向重山深處走去。
山勢越來越高,天氣也越覺寒冷起來,出現在她面前的已不是蒼郁的森林,而是皚皚的白雪。
又過了兩天,玉嬌龍突然咳嗽起來。
身上不斷地感到陣陣驚寒,咳嗽也越來越劇。
她知道自己是發病了,不禁倚馬寒林,伧然欲淚。
玉嬌龍正惶然四顧問,那大黑馬忽然長嘶一聲,接着便聽到林中響起一聲沉悶的怒吼,随即便見一隻巨大的黑熊向她撲了過來。
玉嬌龍吃了一驚,趕忙拔劍在手,緊緊地注視着那熊的來勢。
大黑熊撲到離她前面僅幾尺的地方,忽又立起身來,站在那兒怒目張口,不停地發出一聲聲令人寒栗的怒吼。
玉嬌龍正想一劍刺去,蓦然發現它背上中了一箭,那箭雖未緻命,卻己深深插進它的肩背裡。
她不禁驚愕萬分,知道這射熊的人也定在這林中。
大黑熊吼叫一陣,見玉嬌龍仍擋住它的去路,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猛撲過來。
玉嬌龍早已觑得确切,一劍向它項下那團長着白毛的心窩刺去,大黑熊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随即便撲倒在地上了。
她剛剛在熊毛上擦去劍上的血迹,忽又見不遠處的一株大樹旁出現了一老一少兩個人影,正在懷疑地打量着她,臉上露出畏懼的神色。
玉嬌龍忙插劍人鞘,招呼他二人道:“二位請過來叙話。
”
那一老一少畏畏縮縮地走了過來,站在大黑熊的屍體旁邊,閃着兩雙疑詫的眼睛,看了看大黑熊,又看了看她,隻不吭聲。
玉嬌龍見那老者年約五十開外,手裡握了一柄鋼叉,滿布皺紋的臉上,顯出一種忠厚的情性;那少者不過十六七歲,手裡挽着一張弓,長得十分健壯,憨厚的臉上,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
玉嬌龍把他二人注視片刻,才問道:“二位可是獵戶?”
老者:“是的。
”
玉嬌龍:“是山裡人,還是從外面進山來的?”
老者:“是從山下來的。
”
少者嗫嚅地補了句:“官家逼着我爹獻熊膽,我和爹是出于無奈才進山來獵熊的。
”
玉嬌龍已從少者的神情話語裡察聽出他可能是把自己認成什麼人了,又探詢地問道:“你二人就不怕黑山熊怪罪?”
老者惶懼地向四周看看說道:“我父子确是迫不得已,好在死熊尚在這裡,就獻給寨主,隻求放我父子出山就感恩不盡了。
”
玉嬌龍笑了笑:“老者不必多慮,我也是有事才進山來的,與黑山熊并無瓜葛,這熊你擡去就是。
”
老者更是驚詫萬分,忙說道:“姑娘,你怎敢獨自一人闖進這祁連山裡來了!幸好黑山熊已躲到那邊青海界内去了,不然,怕你就隻有來路沒有去路了!”
玉嬌龍的心不禁往下一沉,忙又問道:“黑山熊何故要躲?躲的是誰?”
老者:“聽說去年正月初一,一夥外來的馬賊,在涼州道上搶了肅州州官大人的親眷後,帶着全部金銀财物連同官眷獻給黑山熊去了。
方大人大怒,多次調派大隊官兵迸山清剿,黑山熊立腳不住,隻好拔寨翻山,躲到青海界内去了。
”
玉嬌龍望望白雪皚皚的群峰,問道:“可有通向去青海的小路?”
老者:“小路雖有一條,卻隻有暑天可通,一到秋天,積雪已厚,是無法上去的了。
”
玉嬌龍舉目四望,眼前但見萬壑千山,蒼茫一片,不禁黯然神傷,芳心欲碎。
老者見她默然元語,面有戚容,問道:“姑娘,你有何事,一人進山?”
玉嬌龍回過神來,略一沉吟,說道:“我哥哥數日前進山打獵來了,一直未歸,我進山尋他,不料走迷了路,恰在這裡遇上老伯。
”
老者:“怪道姑娘刺熊身手那般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