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
頓然間,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歎,使她立即對眼前這位素不相識的姑娘充滿了同情,她自己眼裡也不禁噙滿了淚水。
俞秀蓮讓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會,才俯下身去将蔡幺妹扶起,為她抹去眼淚,充滿溫情地對她說:“好妹子,想哭就哭個痛快吧,這樣心裡會舒暢些。
你有什麼為難事,屋裡慢慢說去。
”
俞秀蓮把蔡幺妹讓到屋裡坐定後,又給她端來一杯熱茶。
蔡幺妹喝了兩口,定定神,這才将碧眼狐耿六娘如何在陝西作案,她父女二人為捉拿她如何從陝西追到西疆,又從西疆追來京城,因耿六娘潛身玉府,仗恃玉大人的威庇,拿她不得,不得已才被迫約她決鬥結案。
不料正當快捉住她時,突然閃出個白衣人前來相助,一劍刺死她爹,将碧眼狐救走,以及昨夜那白衣人如何前來留條送銀和自己無意中已識破她是個女子等等經過情節,一一細說出來。
最後,蔡幺妹凄然道:“我人單藝薄,鬥她不過,奈她不得,隻得前來懇求姐姐柏幫,望姐姐仗義恻憐,為我報仇,為世人除害。
”蔡幺妹邊訴邊哭,說完後更是情不自禁地傷心痛哭起來。
俞秀蓮坐在一旁靜靜地聽着,表面顯得十分平靜,好象隻是在聽講故事一般。
其實她是既感到驚詫與迷惑,卻又充滿了義憤和悲怆。
她心裡翻騰着,想自己闖蕩江湖以來,雖也曾經曆許多風險,鬥過不少兇頑,但卻還不曾遇上過這等神秘莫測和首尾難窺的對手。
那白衣人是誰呢?她在江湖上從未曾聽說有這樣一個人物。
人說京城潛魔隐怪、卧虎藏龍,原也不信,似蔡幺妹這般說來,倒确是真的了。
至于耿六娘這人,俞秀蓮倒是知道的。
她記得兩年多前李慕白來京看望她時,就曾對她談起過這人。
說他的師兄啞俠就是被這耿六娘所害死的。
除了侵吞了啞俠随身攜帶的金銀外,還盜去了他身邊一本《秘傳拳劍全書》。
據李慕白說,這本書裡錄繪了九華派内家秘傳的全套拳劍,若讓這書落到壞人手裡,将為世上留下大害。
李慕白為追尋這書和給啞俠報仇,曾在幽燕陝甘一帶找尋耿六娘,足足尋了半年,卻蹤影全無,不想她竟跑到西疆躲進玉府去了。
俞秀蓮真未料到,如今卻于無意中竟從蔡幺妹口裡得知了耿六娘的下落。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俞秀蓮心裡暗暗欣慶,她真想能立即見到李慕白,把這消息告訴他,也算為他盡了點心意。
可李慕白萍蹤無定,偌大個天地,又到何處覓他去。
加以自己早已絕迹江湖,與李慕白情緣已斷,哪能再為這事去招來煩惱。
俞秀蓮隻仍不聲不響,獨費躊躇,暗暗傷神。
俞秀蓮對耿六娘倒也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隻是對于那白衣人,她卻感到有如一團疑雲,飄忽難測。
據蔡幺妹适才所講,已經顯出她劍法的精玄,她竟是耿六娘何人?她那精玄的劍法又是否與耿六娘盜去的那本《秘傳拳劍全書》有關?這些都使俞秀蓮陷入疑猜。
于是,她又向蔡幺妹問了一些有關玉府的情況。
當蔡幺妹談到耿六娘化名高師娘乃玉小姐身邊之人時,俞秀蓮心裡怦然一動,突然想起今年新春德五奶奶從鐵貝勒王府回來時,曾向她談起過王妃在花園中跑馬馬驚和玉嬌龍舍命救母的事來。
德五奶奶當時談得繪聲繪色,猶覺驚魂未定。
對玉嬌龍的孝烈和她那傾城般的容貌,更是稱歎不已。
俞秀蓮當時聽了心裡就起了疑雲。
她懂得,憑着一貫孝心臨危舍死攔馬救母,這确是一個孝烈的女子所能做出的事情,但竟能将騰躍淩空的奔馬一掌擊開,除非具有極深的功力,這就決非單憑孝烈所能做到的了。
俞秀蓮忽又想起一件事來:當羅燕姑娘的哥哥羅虎尋來認妹時,俞秀蓮曾問他如何知道燕姑在此,羅虎隻告訴她說是從一個姓玉的女子那裡打聽到的。
俞秀蓮當時不便深問,現在想起來了,羅虎曾在西疆混迹多年,玉嬌龍也在西疆長大。
而略知燕姑的來曆的卻隻有玉府的玉少奶奶和趙媽,羅虎所說姓玉的女子會不會竟是玉嬌龍?
俞秀蓮心如古井已有多年,今天遇到的這樁事情卻使她煞費思索,她心裡翻騰着,一種無端的激奮之情在她心裡猛然升起,她不禁擡頭望了望挂在壁上的那兩柄雙刀,耳邊又似乎響起了駿馬的嘶叫,心裡一陣怦怦跳動,眼前又展現了她已經久别的江湖,她再也按捺不住,又想躍馬揮刀了。
俞秀蓮蓦然閃過一個念頭:“那白衣人會不會就是玉嬌龍?”
她越想越覺可疑,便決定要親自會她一會,設法試探她一下,若是玉嬌龍真的隐懷絕技,不管她怎樣韬晦,也将瞞不過自己的眼睛,終會在自己面前顯露出來。
一時間,俞秀蓮已經顯得精神煥發,她意氣風發地對蔡幺妹說道:“蔡妹子,碧眼狐的事,你就交我好了。
我不單是為你報仇,也為我一位兄長向她讨筆債。
”
蔡幺妹感激涕零,撲上前去,正要倒身跪下,卻被俞秀蓮一把拉住了。
蔡幺妹心有餘悸地說:“姐姐,你可要當心那白衣人!”
俞秀蓮微微一曬說:“我正想會會她,即使她是個妖,我也要揪住她,逼她露出原形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