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卻是見色起意。
”
玉嬌龍心裡的疑雲、眼前的迷霧已漸漸散去,她已看清了隐藏在這疑雲迷霧中的真相。
感到這看去十分平靜的烏蘇,卻到處都暗伏着危機,自己處境遠比想象的還更艱難複雜,稍有疏忽,都可能再使自己的帥府侯門蒙上羞辱,以至株連遠及在京城的父親。
她已從掌櫃娘所談的那樁怪事裡,料到那進城買藥的懷孕少婦定是香姑。
金巡檢派人跟她,多是認出她是香姑來了,隻是不明究竟,心存忌慮,才派人尾随,意在查她去處。
沈班頭殺死金巡檢,旨在顧全玉府,不僅為父親消除了後患,也為自己拔去了眼中這個毒療。
由此可見沈班頭這番來到西疆,實是為自己而來,這也可見父親運籌料事的深謀遠慮和對自己的一片苦心,同時,也看出了沈班頭的幹練和對父親的忠義。
隻是那殺死兩個巡邏的人又是誰呢?難道也是沈班頭,或許還是哈裡木?對此,她一時還難以判定。
玉嬌龍久久不語,埋頭收拾行李,在沉思中又顯出那種肅然凝重和冷不可犯的神情,過了一會,她擡起頭來,見掌櫃娘正詫異地緊瞅着她,眼裡露出探究的神情,突然問道:“你就要啟程?”
玉嬌龍點了點頭。
掌櫃娘:“獨自一人上路?”
玉嬌龍仍隻點了點頭。
掌櫃娘:“這烏蘇附近,近來出了一幫馬賊,專門和巴依、伯克作對,豈能放過你這樣的親眷!”
玉嬌龍立即警覺起來,詫異地問道:“你怎會把我認成是他們的親眷?”
掌櫃娘:“店裡人誰不這樣猜,誰不這麼看,就連我也看出來了。
”
玉嬌龍:“你看出了什麼?”
掌櫃娘:“富貴人家出身的人,自有一身富貴氣,一舉一動都與常人不同。
你人又生得這麼美,馬也駿得出奇,還能瞞得過誰來!”
玉嬌龍感到一陣驚異,臉也不覺微微紅了起來,心裡也不知是怨怪還是欣喜,竟然默默無語了。
過了片刻,她忽然靈機一動,低聲說道:“我乃蒙古人,本是蒙古王爺家的一位公主,因避禍亂,才離哈珠來西疆,為免引人注目,随帶從人均住城外,既已被你看出,隻好實言相告。
”
掌櫃娘一聽,驚得張大了眼睛,連連後退幾步,态度也立即變得拘謹起來,忙陪笑說道:“原來是位公主!恕我多有失敬,還望公主大量包容。
”
玉嬌龍笑笑:“你休向外人說去,我不耐繁禮,也厭人背後閑議。
”
掌櫃娘連連點頭應諾,在玉嬌龍的示意下,趕忙退出房外去了。
過了一會,掌櫃娘雙手端着菜盤,送飯進房來了。
玉嬌龍舉目一看,見那木盤裡擺着四色菜肴,不僅全是精馔,就連盛菜碗碟也換用成上等青花細瓷。
掌櫃娘将菜飯擺好,便退立一旁伺候,舉止神态也不再似昨日那般無束。
猛然間,玉嬌龍不禁想起了舊時帥府的光景與往日侯門的豪華,她習以為常地怡然就座,從容舉箸、恍如又置身于玉堂錦閣,複感過去的顯貴尊榮。
玉嬌龍吃過早飯,便随手取出紋銀十兩交給掌櫃娘,說道:“除去房飯費用,多餘的就作賞銀;去叫人給我将馬備好,我立刻就要啟程。
”
掌櫃娘哪裡見過出手這樣大方的旅客,連連稱謝應是,出房張羅去了。
玉嬌龍将一切收拾停當,走出房來,去到店門候馬。
當她經過店堂時,這才察覺到店内一下變得異常肅靜,四廂房裡的旅客,堂内的堂倌、小二,一個個屏息肅立,都以充滿敬羨的目光注視着她。
她知道定是掌櫃娘已将自己稱說是公主之事告訴了大家。
玉嬌龍對此卻暗覺自得,毫無嗔怪之意。
她雖也曾告誡過掌櫃娘,要她休将自己是公主之事對人說出,但她也明知像掌櫃娘那種好于饒舌的人是關不住話的,而她真實的用心也正是要借掌櫃娘之口,把這拾來的替身張揚出去。
玉嬌龍在店裡衆人的恭立目送下,從容上馬,帶上那隻項下系滿駝鈴的蒙古雙峰駱駝,離開客店,向西門走去。
她一面策馬前行,一面注視着街上動靜,見日已高竿,街上行人卻仍然稀少,兩旁店門大都還關着,街頭隐露着一種緊張和戒備的氣氛。
玉嬌龍知道這定是由于金巡檢在帥府被殺而引起的,也不在意,仍從容自若,策馬前行。
不料行近城關的西街巷口,忽見一個小童從巷裡竄了出來,攔住她的去路,閃着一雙機警的眼睛,沒頭沒腦地低聲對她說道:“騎馬的姑姑聽着:出了城關,西去五裡有片樹林,有位大爺和一位年輕的大哥在那裡等你。
”
玉嬌龍被這突然發生的景況愣住了。
她四顧無人,驚疑地問道:“那兩人是誰?”
小童:“你見了就會知道。
”
玉嬌龍:“你可知我是誰?”
小童搖搖頭:“不知道。
那位大爺隻是叫我這樣告訴你。
他還說:昨晚出了事,城關口盤察很緊,幾個巡丁很無賴,要你忍着點、休生事。
”說完,迅即又竄進巷口去了。
玉嬌龍立馬空街,心裡充滿怪詫,隻覺如墜五裡霧中,不知等待在前面途中的是兇是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