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去了。
王妃坐定後,根本不提什麼孝烈之類的事兒,隻感慨萬端地對鸾英說道:“天無絕人之路,嬌龍又何苦如此!”
王爺亦由玉瑞迎入書房獻茶叙話。
閑談一會,王爺忽然轉過話題,正色說道:“玉大人現在又是九門提督了,我府中也出了一件盜案,還望你勞神親自查辦一下。
”
玉瑞大驚,忙問道:“不知王爺府裡彼盜何物,還請明示,玉瑞自當竭力清查。
”
王爺道:“我身邊有口祖傳寶劍,玉大人也是知道的。
我平時常将它挂在書房内,不料于三月初七日的夜晚,突然被盜。
那柄劍乃是我心愛之物,這且不說,想這京城乃皇都所在,而今竟盜到王府來了,這還了得!若不嚴加查緝,恐生他變!”
玉瑞見王爺措詞嚴厲,面有怒色,特别是他那最後一句,重有千斤,忙欠身說道:“玉瑞明日即去衙署督辦,務求人獲劍還,還望王爺念玉瑞久疏衙務,稍加寬限。
”
王爺這才收了怒容,點頭說道:“好,好,這就有勞你了。
”
等王爺王妃走後,玉大人命人将沈班頭叫到書房,把王爺府裡失劍的事告訴他後,問道:“你看這是什麼樣人所為?有無可疑線索?”
沈班頭問道:“王爺失劍果在三月初七夜晚?”
玉大人:“王爺處事謹嚴,當不緻将失劍日期弄錯。
”
沈班頭默然不語了。
玉大人在房内踱了幾步,問道:“該不會是那個羅虎所為?”
沈班頭斷然地:“此事決非羅虎所為!”
玉大人略感驚異地望着他:“何以見得?”
沈班頭:“據小人探知,羅虎擅于使刀,從不用劍,他也是個激烈漢子,甯可冒刃明搶,不願偷竊暗盜;他慣于馬上沖殺,不長于翻牆越屋。
何況王府家将中,高手不少,若非身懷絕妙功夫,怎能進得府去。
”
玉大人見沈班頭一時也無線索,便說道:“我明日即到衙署督辦此案,你也随去協同衙内捕快辦理。
”
沈班頭已經告退轉身,剛走幾步,卻又回過身來禀道:“府裡也曾發生盜案,少夫人因心存孝念,不願引起老大人煩惱,緻未禀告老大人。
小人認為還是說了的好。
”
玉大人為之一震,立即警覺起來,問道:“什麼盜案?!盜了什麼?你說,你說。
”
沈班頭:“冬梅、秋菊随送小姐玉體回府後,上樓收拾東西,發現小姐房中值價的金珠飾物以及玉器古玩被盜一空;案上老夫人生前供奉的那尊觀音瓷像亦被帶走。
估計作案日期,亦在初七前後。
”
玉大人眉動須開,似怒非怒,似驚非驚,站在房中,凝然不動。
沈班頭躬身低頭退出房外去了。
當夜,玉父在房中踱來踱去,徹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玉父把玉玑叫到房裡,摒去丫環,掩了房門,對他說道:“你妹妹投崖,我疑她未死,不知你心裡亦明白否?”
玉玑道:“兒自那日聽了沈班頭向父親禀明他為何擅自釘棺那番話後,當時心裡也犯過疑來,後來又聯想起那晚曾隐隐聽到——”
玉父:“你也聽到哭聲?!”
玉玑:“兒當時亦曾聽到。
隻是既怕鸾英駭怪,又恐滋生蜚語,故而未便附和。
”
玉父點點頭:“看來你妹妹實未身死,多已借投崖遁去。
”接着,玉父又把王府失劍和府裡被盜之事,一一告訴玉玑後,說道:“盜劍、失物,我都疑是你妹妹所為。
她若已遁回西疆,尚可暫時隐迹;若尚羁留京畿,萬一敗露,這欺君之罪,禍将不側。
”
玉玑焦慮不安地:“妹妹若意在遁迹西疆,上次離家就該去了,這番恐亦未必。
”
玉父:“我料她終久必去西疆。
”
玉玑疑信參半地:“父親所料,是否出于香姑已去西疆?若果如此,烏蘇旗營多是父親舊部,也多認識妹妹,她若投奔那裡,恐又另生事端。
”
玉父以手拈須,沉吟半晌,方才說道:“香姑不在旗營,那人也不是千總。
”
玉玑大出意外,驚詫萬分:“那人是誰?”
玉父:“多半是半天雲手下頭目,我疑他就是馬賦中以彪猛馳名西疆的哈裡木。
”
玉玑驚詫已極,忙又問道:“父親何以知道?然何又允将香姑嫁他?”
玉父并不直答,卻怃然慨歎道:“處事亦如用兵,虛虛實實,縱橫交錯,勝敗得失,瞬息萬變,禍福相依,實難逆料。
立身處世,唯正唯謹。
我從這番遣嫁香姑中,卻悟出許多道理來了。
”
玉父起身在房中踱步來回,往返數遭,又才繼續說道:“那日我尚卧病在床,那冒名千總持了肖準的手書和禮物來府看我,我見他參拜無規,肅立無矩,不似軍營中人,心裡也就犯起疑來,等他禀明了肖準派他進京的來意之後,我隻随便問他一句,‘你肖大人右臂的傷口可已痊愈?’他答說:”早已愈合,又能揮刀上陣了。
‘其實,在那次沙漠鏖戰中,肖準傷的乃是左臂,他既是肖準營下千總,哪能不知!
就從這一句答話裡,我已抖定他必是馬賊冒名而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