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明早,他會到達一片陌生的大陸,開始全新的生活。
如果可以開始新生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這個想法之所以荒謬,是因為他根本不可能抛棄兄弟們,還有被當作人質的師父和司徒穎。
老韓對他的情義,已經遠遠超出他親生父親,而司徒穎……一想起這晚在澳門那個小墳場裡說過的那些話就有些後悔,如果知道會有後來的意外發生,他一定不會那麼說。
他欠她的情,那是他也渴望,卻不能接受的情。
如果,這一切全都是夢該有多好,如果一覺醒來陽光燦爛,大家還像從前一樣,在一輛奔馳在國内某條高速公路上的豪華車裡……他不能再想下去,不知為什麼,今晚的他比任何時刻都要脆弱,感性。
是累了嗎?他問自己,踏上這條路就不能回頭嗎?這一次,那個人的背景和實力全都是他無法估算的,在前面等着他的是什麼,這事完結後,真的能救回師父和大小姐嗎?
澳門到香港隻有那麼遠,即便是晚上,即便是為了躲避檢查而饒了遠路,也隻用了兩個小時就上岸了。
三輛黑色的汽車已經等在岸上,一個穿着黑色皮夾克的高個子男人在抽煙,逆着光看,那人長手長腿,三四十歲的樣子。
陸鐘他們下了船,那個男人扔掉煙頭走過來,微笑着打了個招呼:“我叫大膽榮,多多關照。
”
笑面虎。
這是陸鐘的第一印象,這麼想是有道理的,就算是他自己,每每扮演那些又壞又聰明的角色時,也常把這樣的笑容挂在嘴邊,盡管一轉過背去很可能馬上翻臉,但這種人表面上還是很好合作的,隻是必須要對此人多些提防。
“我們這種身份,還是請榮哥多多關照了。
”陸鐘不僅擺出他的招牌笑容,還主動地伸出兩隻手跟大膽榮握了握,那股子親切勁,就好像他根本不是被脅迫來的,而是跑路途中遇到了最可靠最樂于助人的兄弟。
單子凱和梁融顯然有些驚訝,不過他們對望一眼,彼此都清楚陸鐘是最知道自己要怎麼做的,也就跟他一樣放松了情緒,做出好合作的态度。
大膽榮完全沒料到陸鐘會是這種反映,還愣了一兩秒鐘不知道說什麼好,盯着陸鐘的眼睛看了又看。
四目相對,眼神的交鋒,大膽榮感覺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的眼睛裡似乎什麼都有,又似乎什麼都沒有,他完全看不透。
他很清楚,這小子深不可測。
三輛車,大膽榮安排陸鐘、單子凱、梁融一人上一輛,同車的還有兩名看守和一名司機,大膽榮親自看守陸鐘。
香港可比澳門大得多,已經是半夜了,路上車輛稀少,但還是用了半個多小時才開到目的地。
銅鑼灣鬧市區,雖然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但大幅的廣告海報無處不在地提醒着人們,這裡的繁華。
車最後在一個拐角停下,大膽榮讓陸鐘他們下了車,指着斜對面大約五十米外的一處店鋪說:“那家金行,就是你們的目标。
”
“不是吧,搶金行?”單子凱驚道。
“如果要搶,就不用請你們來了。
老闆的意思是,這次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最好在晚上動手。
當然,不能驚動警察,也不能被人發現,萬一任務失敗,也不能把我們供出來。
”大膽榮認真地說。
“要求好高啊,難道開賭場的不比開金行更有錢嗎?”梁融問道。
“這些就不勞諸位費心了,隻要幫忙把任務搞掂,你們的老大和那位小姐就自由了,老闆還會有另外的酬謝。
”大膽榮的目光掃過這三個人,“這家金行每月十号會進一批貨,據可靠消息,有集團大客戶訂了一批金條,加上年底結婚的人多,他們最近的進貨量相當大,你們要動手的那一次,有三百公斤的金子。
每公斤金子大概三十五萬,市價随時在漲,這筆金子大概價值九千多萬。
”
“九千多萬!我們可以拿多少?”這個數字顯然吸引了梁融。
“你們每人十斤,包括在澳門的那兩位。
”怕這三個大陸人把十聽成四,大膽榮伸出手比劃了一下。
“早說嘛,這麼好的生意其實不用扣人,誰會放着到手的錢不賺呢。
”陸鐘和單子凱、梁融交換了一下眼色,眉開眼笑地說。
“你的意思是,有把握成功?”大膽榮面露喜色。
“命都在你們手裡,沒把握也要變成有把握啊。
”陸鐘親切地拍拍大膽榮的手臂,笑眯眯地說。
大膽榮很滿意這個答案,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他樂呵呵地揮着手,“走,我們去吃宵夜,天亮後去金行看看。
”
“真是太好了,其實我一直想幹一票搶金行或者搶銀行這類的大買賣,謝謝你們給我們這個好機會!”陸鐘開心地握住大膽榮的手,使勁地搖。
他說的是心裡話,搶金行和搶銀行,需要絕妙的策劃、超凡的心理素質,以及完美的随機應變能力。
和以往的任務不同的是,這不僅需要智慧,更需要體力,是身心合一的終極挑戰,這也是為什麼好萊塢幾十年來一直熱衷拍攝此類型電影的緣故。
大膽榮被謝得很不理解,可不便掙脫對方的手,隻好僵着臉敷衍地笑着。
單子凱和梁融對望一眼,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