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騙?”陸鐘沒聽過這種騙法,老韓的規矩是不許用這些下九流的手段。
“沒錯。
你也好意思自稱江相派的人,連毒騙都不知道。
”老頭挑剔地拿手指敲敲陸鐘的腦袋,接下來搖頭晃腦地說起了故事。
古時候有個窮孝廉會試落榜,跟朋友們一起回鄉。
路遇一位漂亮姑娘,她自稱父親是做官的,母親早死,隻剩下她一個弱女子送父親的遺體返鄉。
正好孝廉和姑娘順路,就送她一程。
一路上二人生出了感情,姑娘自願嫁給窮孝廉,還願意出資給他捐個京官。
孝廉高興壞了,高高興興地跟姑娘成了親,兩人一起去京城。
姑娘真用父親遺下的銀子為他捐了個不大不小的官,不過姑娘說怕日後孝廉鄉下的窮親戚們來投靠他,會麻煩,就讓孝廉把名字給改了。
姑娘還教孝廉四處結交權貴,跟人多多交往,孝廉見姑娘如此賢惠,很高興。
有一天,姑娘拿出一些舊首飾舊衣服,讓孝廉送去改成新的樣式。
孝廉照辦,沒過幾天,新首飾和衣服都送來了,姑娘拿起一支珠钗來,說真珍珠被換成了假珍珠。
孝廉很惱火,急着去找店家,姑娘卻讓他先吃了飯再去。
兩口子一起吃了午飯,孝廉急沖沖地去找店家。
那店家卻堅持說珍珠都是真的,根本不假。
兩個人吵得很兇,孝廉口渴得厲害,端起店裡奉給他的茶水就喝了。
沒想到他喝完之後臉色大變,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圍觀的人大驚,仔細一查他已經斷氣了。
店家老闆也着急,正好這時孝廉太太來了,一見孝廉死狀,立刻大哭。
這事鬧大後,孝廉平時來往的達官貴人們都出面幫忙,最後珠寶店賠了一筆巨款,才私了了這件事。
“好狠的女人,先騙取同情,然後親手把丈夫打造出高地位高身價,最後害了丈夫性命。
那毒,其實就是孝廉在家吃飯時吃下的吧,那女人算準時間,等到珠寶店才會發作,最後訛了筆大的。
”陸鐘聽完故事,若有所思。
“沒錯啊,這故事跟你遇上的車禍一樣,隻是狠女人變成了狠男人,他沒算準會有個冒失鬼正好那時候開車出來。
”老頭摸了摸光頭,在自己床上坐下。
“您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您就是神叨叨,算出來的?”陸鐘心頭一亮,聽完老頭的故事立刻感覺他和自己一樣,也是同道中人,趕緊從上鋪爬下來,湊熱鬧地坐在老頭的鋪上。
“我啊,是聽你說了那位公子的名字就知道了。
兩年前,他訂過婚的未婚妻也是死在人家酒店裡,原本是個北方妹,被他捧了去電視台跑了幾部戲的龍套,搖身一變成了小明星。
最後解剖屍體說是食物中毒,他呢,拿了大筆的保費,還從酒店拿到一大筆賠償金。
這事全澳門的人都知道,恐怕這次死的那個所謂嫩模,也是個北方妹吧,家裡人都不在身邊,那位公子專找這樣的下手。
”老頭說書似的,神氣活現地說了一大通。
“原來如此,那我還真是倒黴了。
”事關自己,陸鐘不得不認真分析起其中的利害。
“哎呀,講了半天故事,困死了。
”老頭伸伸懶腰,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倒在床上就睡了。
“前輩……”陸鐘本想再問問他的名号,可沒幾秒鐘老頭就發出了呼噜聲,他也就不好打攪,爬上上鋪,腦子裡想着那個毒騙,眼睛卻不住地往下鋪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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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陸鐘對老頭更好了。幹活時總是搶着幫他,吃飯時也總是把好不容易留下的水果塞進他的口袋。
老頭倒好,倚老賣老地從不說謝,笑都不多笑一個,依然搖頭晃腦地說些不着調的話,自言自語地評判各位犯人的面相,介紹陸鐘不知道來頭的某些大佬。
誰誰誰脾氣火爆,千萬不能惹;誰誰誰喜歡男人,遠遠看見都要繞開走;誰誰誰陽奉陰違,回頭就向典獄長打小報告,諸如此類的事陸鐘也多虧有了老頭的介紹,讓自己少吃許多虧。
除了這些,老頭說得最多的,就是孖七的事。
孖七是黑社會的說法,比較正規的說法其實是十四K。
老頭之所以總是說十四K,是因為十四K的龍頭老大就關在這座監獄裡,隻不過他住的牢房比較高級,大家幾乎見不到他。
老頭說起十四K來,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愈發神氣。
十四K的成員多達數十萬,上世紀九十年代曾是全球最大的黑幫。
說起來,十四K也算出身洪門,原名洪門忠義會,總部地址在廣州西關寶華路十四号。
解放前,國共兩黨内戰時期,廣州的軍閥葛肇煌,曾是黃浦軍校六期的學員,河源客家人,帶領殘黨逃到香港,與國民黨關系相當密切。
如今的十四K不複當年興旺,派系衆多,但以毅、孝、德三個字堆最大,另有大圈及拜廬,五派人馬分布港九新界。
多年來,幫中一直有人希望能夠選出龍頭大哥,但各派人馬數十年各自為政,不習慣受他人約束,各派老大本身就是龍頭,很難選出一位合資格人選。
“前輩,您總是說十四K有多威風,難道您還想當他們的龍頭老大?”陸鐘聽多了老頭的話,總覺得他在吹牛,就他那個窩窩囊囊的樣子,根本不像混得出名堂。
“我可沒那麼大的膽,但我真的跟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