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濟天私底下派人調查芝芝,要動她,必須搞清她身後的男人究竟是誰,否則很可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達濟天不着急,他像隻經驗豐富的老狐狸,正守在小獵物的門口,隻等它們露一露趾頭。
這種躲在幕後操縱一切的感覺是他最喜歡的,也讓他最安心,他不會對任何人提起,至多,也就是問問黎鋼和胖子,最近汪公子有什麼新動向。
這兩個收了他錢的小子,對他簡直知無不言。
訂單雪片般越積越多,根據眼下的形勢,應該馬上追加投入擴大再生産才是。
可偏偏這時候,不省心的汪公子鬧出了大麻煩。
B
半夜三點,這是一天之中煤城最美好的時光。皎潔的月光給整個城市覆蓋上一層透明的銀紗,川流不息的運煤車像是從未光顧過這個小城,被超載的汽車壓得破爛不堪的路面也變得不再醒目,白天灰蒙蒙的房子和街道此刻顯得幹淨而祥和,有種小城市質樸的美。
不知名的小巷裡偶爾傳出兩聲狗叫,反而顯得這夜更深邃了。
達濟天家的狗卻一聲接着一聲,吼個不休。
那是一頭藏獒,他花費百萬從藏區買回來的,專門看家護院。
這麼晚了,誰? 達濟天披着衣服下了床,心裡有些不安。
别看煤城的老闆們平時潇灑,其實每個人都提心吊膽,人怕出名豬怕壯,誰都知道煤老闆有錢,本地的外地的混混,綁票勒索什麼的都是家常便飯。
更可怕的還有同行,往往一個礦坑的招标背後就藏着一場小小的戰争。
達濟天雇了四名保镖,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檢查出沒有生育能力,一直沒結婚,當然也沒孩子,身邊的女人常換常新,四個保镖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保護他一個人,足夠了。
站在門口的人是汪公子,這讓達濟天有些意外,好幾天沒見到他的面,聽胖子說他回北京了。
站在達濟天面前的汪公子,右眼眶整個變成了紫色,腫得厲害。
他臉上還有皮外傷的痕迹,鼻梁上也貼着創可貼,嘴角也裂了口子。
除此之外,頭發也亂成了鳥窩,臉色難看得厲害。
這位風流倜傥的貴公子,還是頭一次以這麼狼狽的形象出現,顯然他自己也很不習慣,用手遮着眼睛,“别看了,我知道自己現在很難看,我找你是有要緊事談。
” 是誰把他打成這樣,又是誰夠資格把他打成這樣,達濟天嘴裡沒說,心裡已經大緻有了個答案。
他不緊不慢地坐下來,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是不是跟芝芝的事搞大了。
” “你怎麼知道?”汪公子驚訝地看着他,這句話等于是從反面肯定了達濟天的答案。
“說吧,你找我想做什麼。
”達濟天事不關己地輕輕晃着酒杯,欣賞着酒杯中的冰塊,心裡抑制不住的狂喜,甚至不用他出手,這一天就早早來到了,真是天助我也。
原來,汪公子這次回京是被家長召去的,他上次回去後家裡大人就不放心,收買了他那個胖子助理。
現在他和芝芝的事家長們全都知道了,他父親很生氣。
芝芝的男人跟他父親有不少交情,父親決定,趁着芝芝的男人還不知道,要把這件事造成的影響控制到最小,讓他盡快出國。
“我早就看出那小子不是東西。
”表面上達濟天說得憤憤,其實心裡卻高興還來不及。
汪公子回京後的第二天,胖子跟他借了十萬塊錢,據說也回北京了,人走了之後電話一直關機,一直聯系不上。
胖子簡直幫了他的大忙,十萬塊而已,歪打正着,甚至不用他出手這件事情就按照他期望的方向發展了。
“老頭子發了話,就算我留在這裡,他也有辦法讓公司垮。
我遲早得走,隻是不想連累芝芝。
”汪公子的頭深深低下,昏暗中肩膀微微聳動似乎在哭泣,不知是真心痛還是身上的傷痛,“你知道,辦廠這筆錢我家裡人不肯給,是我找朋友們湊來的。
我要走,也得把這筆錢還清。
我決定把我的股份賣掉,你看你要不要,如果你不要我就找魯大龍接手。
” “魯大龍,你怎麼會想到他?”達濟天送到嘴邊的酒杯忽然定在半空,他對這名字太敏感了。
“他是這裡最有錢的人,我當然應該想到他,他私底下也找過我很多次,想要加股,不論是誠意還是實力,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選。
”汪公子的理由相當充分。
“你要是敢把股份賣給他,我就馬上把你跟那個狐狸精的破事告訴芝芝的男人。
”達濟天最讨厭人要挾他,隻有他要挾人的。
“你……你知道他是誰?”汪公子驚訝地擡起頭。
“哼,我當然知道。
”達濟天冷冷一笑。
其實他放出去的人還沒給回消息,芝芝也還沒回煤城,但這并不妨礙他現在虛張聲勢。
“達叔,其實我最不想找的人就是你,你這個人城府太深,太可怕了。
”汪公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單薄的身體在達濟天龐大的陰影中顯得微不足道。
“我隻是關心自己的生意而已,關心一下合夥人是應該的。
”達濟天恢複了那種刻意和善的口吻。
“那好,那一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