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得很清楚,小仙女非但沒有助纣為虐,而且還極力勸阻柳紅電,不要再幹這許多傷天害理的事。
”
樊巨人道:“你說的都是真活?”
龍城璧慢條斯理的從林中出來,慢慢的說道:“你可以當作我是在騙你,但事實的确也是如此。
”
樊巨人歎息一聲,終于道:“我相信你,我們走。
”
他說走就走,唐竹權和龍城璧已令他改變了主意。
夕陽西落,一匹青騾,馱着一個老頭兒,在官道上緩緩地望南而走。
青騾瘦弱,幸好它馱着的老人也是沒幾斤肉,似乎一陣大風都可以把他從騾背上吹掉下來。
老頭兒本是一身白衣,但現在白衣已被塵埃玷污,變成了一塊黃,一塊白。
白衣老頭的手裡有一隻銅葫蘆,葫蘆裡有點酒,他似乎是個很吝啬的人。
看他的樣子,好像很想喝酒,但卻又不舍得一下子就把銅葫蘆裡的酒喝光。
騾子仿佛越走越慢,白衣老頭也不着急,雖然西山夕陽已漸漸的沉了下去。
夜幕漸垂,路上越來越是黑暗,也越來越是恬靜,倏地,一陣飛鴉從蘆葦叢中飛掠而起,似乎是受到了驚吓。
但白衣老頭無動于中。
他又把銅葫蘆往嘴裡送。
他仍然是那副老樣子,淺嘗即止。
青騾忽然停下。
它仿佛有點呆住了,也許是因為它看見一陣突如其來的火光。
十六枝火炬,把黑沉沉的官道突然照得很光亮。
白衣老頭漫不經心的擡頭一望。
他看見了十六個人,排成一字形般攔阻住自己的去路。
白衣老頭歎了口氣,喃喃道:“真倒黴,咱們又遇上強盜了。
”
他這些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好像是說給騾子聽,也好像是說給這十幾個人聽的。
這十七個人看來就算不是強盜,也和強盜相差無幾。
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枝火炬,隻有一個人例外。
他的年紀大約四十歲,國字臉,眉粗目大,唇上還有兩撇濃密的胡子。
雖然他的身材并不很高大,但卻渾身是勁,正是短小精悍、擅于發号施令的人物。
他一上來,就自己報上姓名,說:“晚輩顧十行,江湖中人都叫晚輩為‘趕盡殺絕’。
”
白衣老頭臉上露出了吃驚之色:“這位大老爺,你要金子銀子盡管拿去,又何必要趕盡殺絕?老漢雖然已六十仁歲,但還想多活六十六年,你行行好,别真的趕盡殺絕!”
顧十行凝視着自衣老頭:“前輩何必裝瘋?晚輩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敢動前輩一根毛發。
”
白衣老頭一怔:“你把老漢看成是什麼人?”
顧十行道:“在三十年前,太行山有一個劍客出道江湖,三年之内,就把當時橫行江湖的八大枭雄逐一誅滅。
”
白衣老頭道:“你說的這個劍客是誰啊?”
顧十行道:“謝白衣。
”
白衣老頭道:“誰是謝白衣?”
顧十行道:“你就是謝白衣。
”
白衣老頭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一笑:“老漢就是謝白衣。
”
顧十行道:“難道你真的裝糊塗一直裝下去?”
白衣老頭愣住。
過了很久很久,白衣老頭才緩緩點頭,歎息着道:“老漢以為可以安安靜靜的再活六十六年,但這願望已給你毀滅。
”
顧十行抱拳為禮,道:“謝大俠劍法獨步江湖,倘若就此豹隐武林,那可是一件很可惜很可惜的事。
”
謝白衣道:“連我自己都不覺得可惜,又何須尊駕來替老漢可惜?”
顧十行道:“前輩本是江湖上名重一時的俠客,前輩若對什麼事情都坐視不理,對你來說也許是逍遙自在的吧,但卻無形中助長了江湖匪類的氣焰。
”
謝自衣歎了口氣。
“顧十行,你這些說話未免是太擡舉老漢了,老漢已老,又還能為中原武林于些什麼事?”
顧十行道:“别的事情前輩也許可以不管,但沈青鶴被人亂刀斬殺于街頭,難道你也可以不聞不問嗎?”
一直神态庸情的謝白衣忽然睜大了眼睛,就像是一隻被驚醒了的睡獅。
他厲聲道:“你……你……你剛才說什麼?”
顧十行卻沉默下來。
謝白衣突然從騾背上飛躍而起。
他用一種閃電般的速度,疾射到顧十行的面前,雙手按在他的肩膊上。
“你是不是說沈青鶴已經死了?”
顧十行點點頭,道:“不錯,他是給雪刀浪子龍城壁伏擊身亡的。
”
“雪刀浪子龍城璧?”
謝白衣雙手垂下,他臉龐上的肌肉不斷地在抽搐。
顧十行又道:“沈青鶴是你唯一的弟子,但你卻連他死在龍城璧的刀下都不知道……”
“住口!”謝白衣怒喝。
顧十行果然就緘默下來。
火光下,謝白衣的臉仿佛已變成了鮮血一樣的顔色。
“我若不殺雪刀浪子,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