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他出去做了什麼,這種時候,誰還有心思顧及别人呢? 生命面前,每個人都是自私的。
深夜,将要餓死的人們躺在家裡,誰也沒有察覺到,一個消瘦高大的身影偷偷撬開了琪娜家的房門。
琪娜的丈夫已經餓死了,剛剛三個月的兒子餓得隻剩下小小的一團,皺巴巴的皮膚如同百歲老頭。
近乎昏厥的琪娜緊緊抱着兒子,她已經沒有奶水,連最後的血水都已經耗幹,兒子幹裂的嘴唇上滿是血痂,張嘴哭着,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忽然,她覺得懷裡一空,兒子被奪走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她竟然從床上掙紮而起,撕扯着奪走兒子的人。
那個人戴着面罩,幾下擺脫了琪娜的糾纏,把她推翻在地。
慌亂中,面罩落下,琪娜從倒影中看到,那個人長了一個牛的腦袋! 當德魯興奮地回到家中時,幾乎全村人都憤怒地舉着火把,站在他家門口等着他。
“你們……你們……”德魯有些慌亂,可是他沒有意識到危險,很快又笑了,因為他相信,一旦說出一件事情,全村人都會高興。
好久沒有聽到莎拉的歌聲了! “嘭!”一條粗大的木棍砸在他的頭上應聲而斷。
他晃了晃身體,腦袋嗡嗡作響。
“殺了他!”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村民們瘋狂地叫着,饑餓已經把他們變成了鬼!德魯根本沒有來得及說話,也沒來得及掙紮,隻能下意識地保護住醜陋的牛頭,任由棍子雨點般砸下。
“你們……你們到底怎麼了?”德魯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低聲呻吟着。
終于,他的手無力地垂下,“嘭!”木棍落下,砸裂了他畸形的鼻子。
他再也說不出話,隻覺得眼睛越來越沉重。
模糊中,他看到村民從他的屋裡拖出了無數人的骸骨,還有一個死去的嬰兒。
“啊!”琪娜披頭散發地撲向他,狠狠地撕着,抓着,咬着! “這個怪物,竟然吃屍體!竟然吃人!”旺度揮舞着火把,“他根本不是人!他是牛頭妖怪!吃了他!” 瘋了的琪娜嘴角還挂着一绺德魯的肉,也許是新鮮的血肉勾起了她的食欲,竟然咀嚼着咽下,喉間發出“咕噜”一聲。
村民們“嗷”的一聲,如同狼群撲向德魯! 遲鈍善良的德魯仍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就要被已經餓瘋的村民吃掉。
“如果這樣能讓村民活下去,那麼我死得也是有意義的。
”德魯閉上了眼睛,嘴角挂着笑容。
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莎拉的歌聲,還有她那張饑瘦得像骷髅、曾經美麗的臉。
我不能死!起碼我要告訴莎拉那件事情再死!求生的欲望讓德魯猛地爬起,跌跌撞撞向莎拉家跑去。
人群如同狼群,嘶叫着追去! 德魯的心髒幾乎要炸裂,雙腿像是被沸水澆過,滾燙得根本邁不動。
強忍着全身的傷痛,德魯終于沖到了莎拉家,不由分說地推開門,闖進内室! “啊!”莎拉一聲尖叫! 德魯看到了屋裡的一切,愣住了! 當村民追來時,發現德魯盤坐在莎拉家門口,雙眼已經被挖去,巨大的眼球平放在掌心裡。
“吃了我吧。
”德魯昂首向天,一片黑暗中,他再也看不見漫天星星。
狂躁的村民撲向德魯,撕扯着他的肉,掏出熱氣騰騰的内髒,拼命往嘴裡塞。
一片烏雲,遮住了凄惶的月光。
地上,隻剩下一副牛頭人骨。
幾天後,旺度在牛首山最偏僻的山溝裡發現了一汪泉水。
全村得救了,為了感謝旺度,村民推舉他為村長。
整個村莊又恢複了歡樂祥和的甯靜。
不過人們對吃掉德魯這件事情不約而同地保持了緘默,仿佛這個村子從來沒有過長着牛頭的怪物,隻是在每天清晨來到農田時,有幾個村民會不由自主地歎口氣。
德魯的骸骨在混亂中不知所蹤,人們似乎刻意地遺忘了。
過了一個多月,村中又丢了一個嬰兒!熟睡的媽媽驚醒時,看到戴着頭套,腦袋異常巨大的黑影剛從屋中跑出。
兩天後,嬰兒被啃食幹淨的骨骸完整地堆放在村口。
這一恐怖事件,徹底喚醒了村民對那天晚上野獸般行徑的記憶。
所有人都心驚膽戰地說着同樣一句話:“德魯的鬼魂回來複仇了!” 搶食德魯之肉最兇的猜塔在上山打獵時失蹤,幾天後,他的骨骼出現在村口! 全村陷入了無比的恐慌,甚至有一家村民,連夜卷鋪蓋逃跑了!
七
旺度陰沉着臉回到家中,莎拉的内室被德魯闖進,盡管他按照古法把德魯的眼球混在雞血、大米裡面搗爛,糊在床底,可是女兒不潔的傳聞卻無論如何都平息不了。甚至有人說德魯早和莎拉暗中好上了,否則為什麼在生死關頭時要逃到莎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