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格子間,薩莎對着鏡子照了半天,看着鏡子裡憔悴的臉,心裡很不是滋味:明明才二十八歲,卻被當成三十多歲。
作為一名印度女性,不依靠男人獨立工作本身就是很辛苦的事情。
生性倔強的她一心撲在事業上,這些年忽略了愛情,也忽略了對原本漂亮的相貌和性感身材的呵護…… 手機響了,薩莎有氣無力地接起,是高中同學昆汀打過來的。
昆汀告訴她,辛迪組織高中閨蜜聚會,晚上不見不散。
聽到“辛迪”這個名字,薩莎心裡有些不舒服,溫暖的陽光斜斜照進辦公室,塵埃在光柱中浮浮沉沉,幻化出一段往事—— 家境優越的薩莎是學校品學兼優的校花,認識她的人都感歎老天不公平,怎麼可以把智慧、美貌、身材都賜予一個人?偏偏薩莎性格随和,待人彬彬有禮,沒有絲毫傲慢的态度,連最刻薄的嫉妒者都找不出任何诽謗的理由。
然而,嫉妒者們總算找到了突破口——薩莎最好的閨蜜辛迪。
“醜小鴨和白天鵝”這句話都不足以形容兩個人巨大的差距。
辛迪出生在貧民窟,長年穿着永遠洗不幹淨的衣服,油蓬蓬的頭發甚至讓人擔心裡面長滿蛆蟲,黝黑的臉上滿是粉刺留下的坑坑窪窪的疤痕,說話粗聲粗氣,吃飯更是狼吞虎咽,吃完後滿不在乎地用手背擦擦嘴角殘留的飯渣,在衣服上随便一抹。
唯一能夠和薩莎平衡的或許是她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可是配上七十多公斤的體重,更顯得辛迪粗俗不堪。
可是兩個人好得如同一個人,形影不離。
時間久了,連薩莎的追求者都看不下去了,他們憤怒于辛迪居然可以和女神一起吃飯、上廁所、寫作業。
這足以讓人發瘋,而且辛迪是這麼醜的女人! 有幾個關系好的女同學偷偷問過,薩莎總是微笑着重複同一句話:“我們倆的關系,你們不懂。
” 于是,謠言不知不覺傳播開來——薩莎和辛迪是同性戀,甚至有人繪聲繪色地說看見兩個人在教室裡熱吻。
女人之間的友誼很難理解,即使面對風傳全校的謠言,兩個人也毫不在乎。
意外發生在即将畢業前,薩莎收到一封信,打開信封看到裡面的東西,她臉色大變,把信塞進書包,急匆匆走出教室,迎面碰上辛迪。
“你……你無恥!”從小接受貴族教育的薩莎根本說不出髒話,臉色煞白,眼中透着被欺騙後的絕望。
辛迪莫名其妙地看着薩莎:“怎麼了?” “你……你……”薩莎高聳的胸部不停起伏,“你以為你是誰?你看看你像個女人嗎?你也配和我天天在一起!我是在可憐你,可憐你!懂嗎?你這種人一輩子就應該在貧民窟裡當個乞丐,根本沒有資格接受高等教育!就算是到了社會,你也是被淘汰的人渣!” 原本吵吵鬧鬧的教室頓時安靜了,同學們都無法相信薩莎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辛迪粗壯的身體晃了晃:“薩莎,你說什麼?” “呵呵,我說什麼你還不知道嗎?”薩莎冷笑着,“沒想到你這麼卑鄙!你根本不配做我的朋友!” 辛迪似乎被一道閃電擊中,嘴角不停抽搐,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抽着鼻子,倔強地昂着頭:“總有一天,你要為今天的話後悔。
” 一直到畢業,辛迪再沒有來過學校。
不知不覺過了十年,薩莎以為已經把這個人徹底忘記了,沒想到今天又出現了。
心裡面那道傷疤,本來已經愈合,此時又開始隐隐作痛。
直到下班,薩莎才下定決心,參加聚會。
四
聚會地點是在新德裡排名第七的泰姬陵酒店,總共來了四個女同學,都已嫁為人婦,穿着印度傳統的紗麗,根本掩飾不住生育後變得肥碩的身體。薩莎坐在她們中間,覺得很恐怖:難道我也會變成她們這樣嗎?婚姻真的是女人的墳墓嗎? “薩莎還是這麼漂亮有氣質。
”昆汀突然很羨慕地說道,“哪像我們。
” 薩莎禮節性地點頭微笑,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起了最近在報社出盡風頭的娜妮,還有卡塔那一席刻薄的話。
偷偷摸着已經褪去光澤、失去彈性的臉,她感覺到了時間對于女人的殘忍。
“畢業後誰見過辛迪?”多麗有意無意地問了一句。
所有人都看向薩莎。
薩莎有些慌亂:“畢業後我們也沒有聯系過。
我……我不知道。
” 同學們似乎故意忘記了當年薩莎和辛迪之間的不愉快,多麗撇了撇嘴:“那個粗俗醜陋的人,難道是突然中了彩票?要不是今天訂的地方确實不錯,我才不會來。
” “就是,辛迪說了很多高中時候的事情,我才想起這個人。
”雅格哈哈笑着。
昆汀補着妝,厚厚的脂粉掩蓋不住滿臉的肥肉:“醜小鴨居然也能請我們到這麼好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