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就想過,如果你是我的敵人該怎麼辦。
” “你自然是什麼辦法都沒有。
”大川雄二舉起雙手,接着岩壁滴下的血雨,“死到臨頭還嘴硬。
” “是啊!死到臨頭還嘴硬。
”我明白月餅做了些什麼,心裡面寬松了不少,“死胖子你有沒有感覺到全身發麻,反應遲鈍,眼睛快要睜不開了?” “哼!心理暗示對我不起任何作用!”大川雄二雙手合成圓形,如同一個旋渦,吸收着岩洞裡的空氣。
“你自己作死真的沒辦法!”我搖頭歎了口氣,“月餅,你丫居然能考慮這麼周到,還居然能這麼沉得住氣!” “沒辦法,如果你早知道了,這個死胖子從你表情裡就能發現問題,産生警覺。
”月餅摸着鼻子,悠閑地吹了個口哨。
“夠了!”大川雄二怒吼一聲,雙手橫放胸前,兩團氣流在他手上急速纏繞。
正當他邁出步子,準備向我們撲來時,卻悶哼一聲,摔倒在地,瞬間臉色鐵青,雙眼凸起,嘴裡吐着白沫。
“剛才扔進來的熒光棒上面塗着最純的曼陀羅草汁和花粉。
本來效果還不會這麼快,但陰陽師是依靠大自然的氣息來施展秘術的,所以加速了草汁花粉進入你體内随着血液運行的速度,你已經全身麻痹了。
我們嘴裡含着艾草,戀可以解曼陀羅的藥效,”月餅突然收斂了笑容,“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但是你殺了那麼多人,必須死!” 大川雄二像一條肥胖的豆蟲,趴在地面拼命蠕動,卻根本動彈不得。
他探出手向前伸着,又無力地垂落,壓在身體底下,艱難地轉頭看着棺材,眼中滿是柔情,說着含糊不清的話。
月餅附在他的耳邊輕聲說:“曼陀羅隻能麻醉,所以你現在不可能死。
告訴我所有的秘密!” “看來二十年前的決定是錯誤的。
”大川雄二苦笑着眨了眨沉重的眼皮,“南曉樓,月無華,你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的!因為我是最後一個了。
” 月餅臉色一變,急忙把大川雄二壓在身下的手抽出,一柄日本武士用于切腹的肋差上沾滿了鮮血,一攤血迹從大川雄二身下慢慢淌出。
四
岩壁流下的鮮血緩緩滴落,濺在古老的青銅棺材上,漾起一圈圈血窩,每一條雕刻的花紋裡都凝固着暗紅色的血漿。濃郁的血腥味讓我打了個寒戰,擡頭望着黑洞洞的洞頂。
按照大川雄二所說,這應該是一個血祭儀式,洞頂有個血池,堆滿了屍體,為了複活青銅古棺裡的什麼人?月野和黑羽呢?難道也作為血祭死在血池裡了?還有大川雄二所知道的秘密,還有棺材裡到底是誰? 我忽然想到曾經月餅在車站遇到的英國女孩傑西卡,她所講述的“斑嘎血擇”的故事,居然和眼前發生的一切驚人地相似!這一切到底有什麼聯系? “我上去看看。
”月餅摸了摸潮濕的岩壁,摳着微凹的岩縫,順勢爬了上去。
我仰頭望着,直到月餅融進黑暗裡,隻剩下微弱的熒光。
過了五六分鐘,月餅在上面喊道:“南瓜,你能上來嗎?” 我應着聲,但猶豫不決。
這種高度的攀岩對我來說并不是難事,可是我卻根本不敢上去。
我害怕一旦上去,看到了最不想看的東西,無法承受那種打擊。
“你丫快上來!”月餅在上面催促着,“别矯情,沒事!” 月餅這麼一說,我心裡踏實不少,手腳也利索了,順着月餅開的路,爬起來不費勁,兩三分鐘就上去了。
月餅坐在地上抽着煙,手電斜斜地别進岩縫當火把。
聽見我上來,他沒回身,往三四米外菱形的石坑池子指了指。
順着看去,強烈的視覺沖擊讓我差點沒站穩摔下去。
池子有二十多平方,還剩半池鮮血,表層結成一層薄薄的血皮,時不時有泡泡頂出,破裂,微微顫動。
真正讓我恐懼的并不是血池,而是池後半透明的岩壁。
整面岩壁透着詭異的綠色,一汪柔和的光暈在表面蕩漾。
透過表層,我清晰地看到十多具極度扭曲的屍體凝固在裡面。
屍體姿态各異,有的頭上腳下,有的橫躺,有的擺出個“大”字,肢體旁一圈圈蕩起的波紋,顯示着生前經過強烈的掙紮。
猛地看去,岩壁就像一坨包裹着各種屍體的果凍。
其中有一具屍體還保留着掙紮的姿勢,手筆直地向岩壁伸出,蒼白的臉上布滿暗紅色的血絲,米粒大小的白色疙瘩從額頭密密麻麻長到塌陷的鼻子上,灰蒙蒙的眼球努力睜着,張開的嘴角邊還殘留着幾個氣泡。
這次是真的放心了,因為我确定月野和黑羽不在裡面。
月餅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扔了過去。
奇異的一幕出現了!石頭粘在岩壁上,慢慢陷進去,倒像是被岩壁吞噬了。
“這是傳說中印度最詭異的東西——孔雀鬼珀,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
”月餅皺着眉頭,從包裡小心地掏出一根塞得緊緊的竹筒,“往後退。
” 我看了看竹筒液體的顔色,立刻知道這是什麼:“月……月餅,你丫這麼做連咱們倆的後路都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