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存在的意義?”白琅華唇一張,卻又無話可說。
“姑娘再看看而今的王朝,四海歸服,百姓安康,疆土之廣、國力之強比之大東最強之時還要昌盛,你去問問百姓,他們是要做東氏王朝的子民還是要做皇氏王朝的子民?你去問問他們是要景炎陛下還是要皇朝陛下?公主出生王家,竟是如此狹隘,隻是以個人視天下而不知以百姓視天下!”蕭雪空的目光已現冷淡,“再且,我主仁厚,愛惜人才,但凡有才之士皆可重用,這東陶野,陛下曾多次相招,但其冥頑不靈,不知悔改,屢殺臣将,屢次率衆生事,屠害無辜百姓,擾亂民心。
此等人,便是陛下要饒,我也不留!”最後一語冷厲無情,瞬間刺傷了白琅華的一顆心。
“東陶野的忠心我感同身受,是以我不乘人之危,也不以陰謀相害,但是……”蕭雪空鄭重道,“請姑娘轉告,他是東氏的撫宇将軍,我是皇氏的掃雪将軍,今夜,就如兩軍陣前交鋒,我與他離芳閣外一決生死!”話音落地之時他已轉身離去。
“等一下!”白琅華急忙喚道,一顆心惶惶的。
誰對誰錯她無法分清也不想分清,她……隻要他活!“姑娘還有何事?”蕭雪空站住頭也不回地問道。
“若是……若是他以後不再……若是他以後銷聲匿迹,不再出現,你還定要與他決一生死嗎?”蕭雪空回頭,昏黃燈下,那雙眼睛卻是雪似的亮,“姑娘認為他會肯?”冷淡的語氣中有着一絲毫不隐藏的嘲諷,“他若肯,便不會有今日。
昔日的墨羽騎、風雲騎幾位将軍,他們哪個不曾與陛下為敵,可今日他們是威名赦赦的皇朝六星。
不怕告訴你,景炎陛下是被青王送往淺碧山護起來了,那裡還有雍王昔日的部下任穿雨、任穿雲兩兄弟,我們陛下清清楚楚地知道,但他未動他們分毫!對于前朝君臣,陛下已仁至義盡。
”
白琅華臉色煞白地看着前方的人,似無法承受那樣無情的話語,她踉跄後退幾步,“不要殺他……你們不能殺了他,他……他……”不能殺他的理由有千百個在腦中滾動,可出口的卻是,“他是好人,不要殺他。
”
“好人?”冰雪似的容顔有一絲恍惚,半晌後才沉沉歎出,“這世間,好人也有必死的理由!”“必死?”白琅華一瞬間墜入寒潭,周圍都是冰冷刺骨的水,綿綿地滅頂而來,“為什麼?”她茫然地呢喃着。
為什麼……這一生并不長,可生死成敗,悲傷哀樂卻已曆盡太多,她不解的事很多,她要問的太多,可問出時,又盼望得到哪一個答案?“世間生生死死何其多,有幾個是以人的好壞來定?姑娘又以什麼來定人的好壞?”蕭雪空再看一眼琅華,轉身,“姑娘自己保重。
”
“一晚好嗎?”微弱的祈求輕渺渺地飄來,“讓我們好好過完今晚好嗎?”那是卑微的絕望的乞求。
很久後,久得白琅華都要絕望時,前方才傳來重重的一個字,“好”。
雪似的将軍也随即融入夜色不見。
“謝謝。
”
白琅華對着黑壓壓的夜空道。
長廊空寂,燈火昏暗,杏眸失去光彩地盯着頭頂的那盞燈,夜風拂過,籠中的燭火便無助地搖擺着,就如此刻的她,随時都有湮滅之危。
回想起蕭雪空剛才那驚訝的目光,她不禁恍惚地笑了。
他也失望了吧?他想不到曾貴為一國公主的人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狹隘?哈哈……若是風惜雲在此會如何呢?應該是大義凜然吧,又或根本不用蕭雪空出面,她就會親手殺了東大哥,隻因……青王心念蒼生!哈哈……又或是蕭雪空低首向她祈求呢,她那樣的人又怎麼會和無能的她一樣卑微地向人祈命呢,她隻需長劍在手,自可護得重視之人的周全,豈會如她……豈會如她!哈哈……白琅華無聲的笑,臉上是狂肆的凄涼的淚。
可她白琅華不是風惜雲!蒼生在她眼中有若蟲蟻,她要護的隻有東大哥!無論對錯,無論成敗,她隻護他。
為他,她也生死可抛!她這一生,隻有東大哥。
擡步回走,燭火在搖晃,長廊在搖晃,極目是無垠的黑暗,就像她這一生。
可她隻能走着,一步一步地走過……岌岌可危、頃刻傾覆的一生!夢遊似的推開園門,關上。
夢遊似的推開房門,關上。
挑簾,點燈,那人正摩沙着手中畫軸,望着窗外出神。
燈光将那人自沉思中拉回,轉身,明亮堅定的眸子移到她身上,溫暖的笑浮起:“琅華,你回來了。
“嗯。
”
輕應一聲,溫柔的笑浮起。
“琅華,今夜的舞,我至死不忘。
”
他再次開口,溫暖的笑不變。
“嗯。
”
依輕輕應,溫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