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山此時已知,亭内公主的武功勝他許多,因此全心拜服,而其他人眼見一向以輕功享譽武林的明家少主都未能成功,掂掂自己的分量,不由皆有些膽怯。
“這純然公主武功竟如此高強?”皇朝目光盯住采蓮台。
“怎麼從未有過耳聞?”玉無緣也有些疑惑。
“不知諸位可還有人要試試輕功的?”風夕挽一縷長發在手中把玩,明月山都不行,那這一群人中除了皇朝、玉無緣外,再無人有此本領了。
至于皇朝嘛,風夕輕輕一笑……
而衆人聽得公主問話,卻皆是不敢答,答沒人,那太窩囊,答有人,可自己卻沒這本事,一時間竟全怔住了。
“純然自小立志,必嫁天下第一的英雄,若不能,純然甘願終生孤老。
若諸位皆不能渡過此湖,那看來純然此次是無法選得驸馬了。
”
耳邊聽到公主的話,衆人不由都有些着急,這選親大會難道就這麼窩囊地結束了?
“公主,我山葉城有一問。
”一名文士裝扮的青年走至欄前揚聲道。
“哦?”亭中風夕看了一眼那人,“原來是北州名士山先生,不知你有何要問?”
“公主所出這兩題我等實難辦到,因此請問公主,這兩件事可曾真有人做到,若無人能做到,那我等皆要懷疑公主此不過是要戲弄我等!”山葉城振振有詞道。
“山先生果然心思細密!純然卻可以告訴你們,這兩點都有人可做到。
前些日子純然結交了一位友人,她雖為女子,卻可從水榭一躍至采蓮台而不需借任何外力。
”絲缦之後傳出的聲音透着一種笑意。
“是誰?”明月山脫口問道,他明家輕功為江湖一絕,連他都難以渡湖,卻不知哪位女子竟有此輕功。
“白風夕。
”風夕再一次搓了搓胳膊,原來誇自己的感覺是這麼的冷呀。
“是她!”
所有人皆是一震,然後俱都釋然。
皇朝手中酒杯一抖,酒水溢出。
“原來白風夕真的在幽州,看來還在這個幽王宮呢。
”玉無緣淡淡笑道。
“那誰又寫了超過《論景台十策》的文章?”又有人問道。
風夕繼續搓着胳膊,想着華美人到底是個什麼心理,老要她說些這樣讓人打冷戰的話,“惜雲公主十五歲時作《清台泉叙志》,我國太宰錢起大人就贊其文采斐然,乃罕世之佳作,天下學子亦都朗然誦之,諸位以為如何?”
衆人又是一片靜然。
“這兩位女子都可以做到,諸位堂堂七尺男兒竟不如兩位女子,這如何能讓純然心儀?”絲缦後的聲音隐帶一絲嘲意,“諸位皆自認為英雄才子,應配美人為妻,純然卻也自認為佳人,應配真英雄真才子!”
“公主一言愧殺葉城。
”心高氣傲的山葉城雖是不甘,卻不得不服。
而那些本是自命不凡的人,在明月山、山葉城這兩位佼佼者也垂首之際,自也就心知肚明,諸人皆無望。
“諸位雖不能為純然驸馬,但各位确也皆是世間俊傑,因此都請前往正殿,我父王将在那裡接見各位,父王求才若渴,必會重用各位。
”
衆人正洩氣時忽又峰回路轉,竟是前途光明。
“請各位随宮人前往正殿。
”
話音一落,衆人眼前皆走來了一名如花宮女,前來為其引路,衆人不由自主站起身來,可走前卻皆是依依不舍地看向采蓮台。
“公主,你剛才曾答應與我等一見,不知……”終于有人大膽提出。
“見一面是嗎?好。
”
清亮的聲音裡夾着一絲隐隐的譏诮,話音落時,采蓮台上絲缦輕飛如煙,一道纖影從中飛出,衣白如雪,發黑如墨,裙裾飛揚,輕盈如羽般悄然落在湖面漂浮的牡丹花朵上。
燕昭延郭隗,遂築黃金台。
劇辛方趙至,鄒衍複齊來。
奈何青雲士,棄我如塵埃。
珠玉買歌笑,糟糠養賢才。
方知黃鹄舉,千裡獨徘徊。
【注1】
湖中白影引頸高歌,淡雅脫俗,有若空谷清音。
她足尖點花,翩然起舞,素手微伸,廣袖揚空,飛如驚鴻,躍如遊龍,黑色長發如絲般飄舞,遮擋了玉容。
一時間,水榭中衆人隻覺眼花缭亂,可看清湖中有白影高歌起舞,卻無法看清湖中人的面貌,隻是這踏花而舞、臨水而立的天人風姿,卻讓所有人銘刻于腦。
很多年後,有人将純然公主選親之事編成傳奇話本流傳于後世,但後來又有人說那日的純然公主其實是白風夕假扮的,真正的純然公主雖有傾國之容,但無那種絕世武藝。
“你們已見過我,請前往正殿,讓父王久等,諸位豈不無禮?”
白影歌畢,身形一躍,飛向半空,最後盈盈落在皇朝所在水榭。
此話一出,衆人雖萬般不舍,卻不敢再留,片刻間走個幹淨,隻是心中卻暗想,那得公主青睐的水榭中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