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敵人都能鎮定從容的大将,此時卻怎麼也無法掩飾内心的惶恐。
落英峰上的火漸漸小了,漸漸熄了……可是主上呢?久容呢?林玑呢?為何一個也沒見到?移目環視,遍地的屍首,這其中有許許多多的風雲騎戰士!
“就是将這座山挖平,也要找出他們!”程知的聲音又粗又啞,目光回避着兩人,掃向前方,隻是那屍山血海卻令他虎目緊閉!
忽然徐淵的目光凝住了,然後他快步走去,可隻走到一半他便停住了腳步,仿佛前面有着什麼可怕的東西令他畏懼,令他不敢再移半步!
齊恕、程知在他的身後,原本擡起的腳步忽然落回,忽然不敢走近他,半晌後,兩人才提起仿有千斤之重的腿,一步一移地慢慢走去,似乎走得慢一點,前途那可怕的東西便會消失了。
可是這一刻的路卻是如此的短,任他們如何拖延,終也有面對的時候。
“林……林玑……”程知粗啞的聲音半途折斷,呼吸猛然急促,肩膀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着,然後他那巨大的身軀一折,跪倒在血地上,雙手抱住腦袋,緊緊地抱住腦袋……
“啊!!!!!”
凄厲的悲号聲響徹整個落英山上,蕩起陣陣刺耳震心的回音。
齊恕與徐淵,他們沒有嚎叫,隻是那身軀似都不受他們控制了,無力地跪倒在地上。
“這不會是林玑的。
”向來冷靜理智的徐淵喃喃着,祈盼能聽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沒有回答,齊恕隻是機械地移動着雙膝,當移到那個軀體身邊時,這個素來沉着穩重的男子此時也撲倒在地上,十指緊緊地摳抓着,任那鋒利的山石割破手掌!
風雲騎的神箭手,此時靜靜地躺在地上,躺在他自己的鮮血中,手依然緊緊地抓着長弓,可是他再也不能張弓射箭了,一柄長刀正正砍在他的腦袋上。
而他的不遠處,躺着的是東殊放大将軍,一支銀箭洞穿他的眉心!
嗒嗒嗒的蹄聲再次傳來,片刻間,黑色的大軍仿如輕羽飛掠而至,這世間有如此速度的隻有墨羽騎,隻是山上的風雲騎卻沒有一人為此歡呼。
戰鬥已結束了,滿山的同伴,滿山的屍首,滿懷的失落,滿腔的悲痛。
落英山中變得分外的安靜,沒有刀劍聲,沒有喊殺聲,也沒有人語聲……數萬人于此,卻隻是一片沉重的死寂。
墨羽騎的将士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們也是刀林箭雨的沙場上走來的戰士,可眼前的慘烈卻震得他們腦中一片空白,如此景象,該是何等激烈的戰鬥所緻!
“主上,我們來遲了!”
端木文聲與賀棄殊齊齊看着身前的豐蘭息,然後移目落英山上的風雲騎,那一刻,他們心頭不知為何生出一股寒氣。
“結束了……”豐蘭息的聲音無意識地輕輕溢出。
結束了……結束的是什麼?是戰鬥結束了,還是有其他的東西結束了?
稀疏的馬蹄聲傳來,側首便見一騎遠遠而來,馬背上歪斜着一名青衣人。
“雍王,夕兒呢?”久微笨拙地跳下馬背,喘息着問豐蘭息,他不會武功,騎術也不精,所以現在才趕至。
豐蘭息聞言,臉色瞬間一變,幽海般的眸子霎時湧起暗潮,身體從馬背直向山上飛掠而去,恍如一束墨電眨眼即逝。
端木文聲與賀棄殊趕忙追去,久微也往山上跑去,隻可惜不懂輕功的他被拋得遠遠的。
可當他們奔至第一瓣道之時,眼前的人影卻令他們頓時止步。
齊恕、徐淵、程知三人垂首跪在地上,在他們中間無聲無息地卧着一人。
難道……那一刹那,一股惡寒襲向豐蘭息,令他身形一晃,幾乎站立不住。
咚、咚、咚……
靜極的山中忽然傳來腳步聲,似每一步都踏響一塊山石,極有節奏地從上傳下,從遠至近……
東方已升起曙光,落英山中的一切漸漸清晰,從第二瓣頂走下的人影緩緩走進衆人的視線,一步一步走近,一點一點看清,當看清的刹那,所有人皆震驚得不能呼吸!
那個人……那是一個血人!
從頭到腳、從每一根發絲到每一寸肌膚都是鮮紅的血色,便是那一雙眼睛似也為鮮血染透,射出的光芒赤紅而冰冷,木然地看着前方,似乎前方是一片虛無。
右手握着一柄長劍,劍已化為血劍,鮮血還在一滴一滴地落下,左手握着一根長绫,绫也是血绫,長長地拖在身後……在後面,四名銀衣武士緊緊跟随。
襯着身後那淡淡的晨光,這個似血湖中走出的女子,在日後,因為這一刻,而被稱為“血鳳凰”。
“主上!”
齊恕、徐淵、程知三人卻是悲喜交加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