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這種時候……她竟然睡着了?“唉,你這女人……”他搖頭歎息,一手攬着她,一手撫額,“我前生定是做了什麼錯事,今生才得和你綁在一起。
”
說着,他抱起她,走近軟榻,将她輕輕地放在榻上,取下她頭上的冕冠,解散發髻,将她的頭枕在玉枕上,然後退開,坐在塌邊,看着榻上之人酣睡的模樣。
雨忽變小了,細雨如珠簾垂在窗口,微微的涼風輕輕吹進,送來一縷淡淡蓮香。
忽然,他覺得周圍特别靜谧。
這天地是靜的,這宛溪宮是靜的,這聽雨閣是靜的,這心……也是靜的,這樣的靜是從未有過的,這靜谧之中還有着一種他一生從未享有的東西,這種感覺……似乎就這般走至人生盡頭,也沒什麼遺憾的!
榻上的風惜雲忽然動了,擡手摸索着,摸到冰涼的玉枕時,毫不猶豫地推開,然後繼續伸手摸索……終于,摸到了一個溫熱的、軟硬适中的東西,當下拖過枕在頭下,再次安心睡去。
看着被風惜雲枕在頭下的手臂,再看着榻中睡得香甜的人,豐蘭息忽然神思恍惚起來,伸手輕觸雪白的玉顔,輕撫長長柔軟的青絲,任由心頭的感覺泛濫着、沉澱着。
他忍不住緩緩俯身,唇下就是那櫻紅的嘴唇,那一點點紅在誘惑着他……
忽然,一個巴掌拍在腦袋上,緊接着腦袋便被一雙手抓住了,耳邊聽得風惜雲喃喃道:“什麼東西這麼圓圓的?”她的手左摸右搓,最後似乎失去了興趣,又一把推開了。
半晌後,豐蘭息才起身,擡手撫着已被風惜雲抓亂的發髻,無聲又無奈地笑笑,取下頭上的冕冠,一頭黑發便披散下來,将兩頂冕冠并排放于一處,看着……腦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雙王可以同步嗎?
心頭猛然一驚,仿如冷風拂面,神思頓時清醒了,他看着榻上的人,眸光時亮時淡,時冷時熱,隐晦難測……終于,完全歸于平靜,漆黑的眸,淡然的容,如風浪過後的大海,平靜而幽深。
豐蘭息手一擡,指尖在風惜雲腰間輕輕一點,十餘年的相識,還是讓他知道一些的。
果然,榻中人猛然一跳,一手撫在腰間,一雙眼睛朦朦胧胧,帶着睡意向他看來,長發披了一身,身似無骨般半倚榻中,那樣慵懶茫然的神态竟是妩媚至極!
“你這隻黑狐狸,幹嗎弄醒我?”清清脆脆的聲音響起,打碎了這一室的甯靜,可碎得歡歡快快,如孩童玩耍時扯落的珠串。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好?”豐蘭息卻是随意地笑笑。
“啊?”風惜雲似有些反應不過來,睜大眼睛看着他。
“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好?”豐蘭息依舊不緊不慢地道。
風惜雲這下終于清醒了,朦胧的雙眸忽然變得幽深,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
金線刺繡在蒼蘭的玄色王袍上,披散着的漆黑長發,俊雅至極的容顔……窗外的風吹進,拂起那長長的發絲,掩住了那雙如夜空的瞳眸,絲絲黑發之下,那眸光竟是迷離如幻。
風惜雲起身下榻,移步走至窗前,涼涼的雨絲被風吹拂着打在臉上,冰冰的,濕濕的,這夏日的雨天,讓人感到寒冷。
“等你登基為帝時,迎娶我為後如何?”風惜雲的聲音清晰地響起,雖是問話,但語意卻是堅定的。
“好。
”片刻後,豐蘭息的聲音響起,沒有猶疑,平淡如水。
那一聲“好”道出時,兩人忽然都想起了當日厲城城樓上兩人曾說過的話——
“怎麼,你們風氏的女子都不喜這個母儀天下的位置?”
“我們風氏女子要做的是九天之上的鳳凰,豈會卑縮于男人身後!”
可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雍州下着雨,冀州卻是朗日晴空。
“你何時出兵?”夷武台上,玉無緣問皇朝。
“幽州的金衣騎近日即可抵達,兩軍會合後,即可出兵!”皇朝道。
望着夷武台下衣甲耀目,氣勢昂揚的争天騎,他金眸裡的光芒比九天上的熾日還要灼熱炫目,俊美尊貴的臉上是意氣風發的傲然。
“聽說金衣騎領兵的是三位公子。
”玉無緣的目光落在那因着皇朝在此而不敢妄動,站得略有些僵硬的皇雨身上。
皇雨依舊是站在秋九霜、蕭雪空之後,顯然他很不服氣,目光總是帶着怒焰地瞪視着前方的兩人,嘴唇時不時地嚅動着,似在喃喃自語着什麼。
看着那張顯露着各種情緒的年輕的臉,玉無緣無聲地笑了。
“他們……我自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