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對方開口,又同時收聲,目光相對,修久容趕忙移開,臉上瞬間爬滿紅雲。
白琅華看着他秀美的臉上那道撕裂他的臉的傷疤,頓時心頭一痛,仿佛那道傷口是劃在她的心上。
“若沒有什麼要說的,此事便定下了。
”風惜雲頗為滿意兩人的反應,然後從腕間褪下一串粉色珍珠手鍊,又從腰間取下一塊蒼山雪玉佩,“這兩樣便作為孤賜你們的婚約信物。
”說罷将那珠鍊套在白琅華的手腕上,陽光下珍珠顆顆圓潤,煥發着絢麗光芒。
“很好看。
”風惜雲看着白琅華的手腕笑了笑,轉頭看着修久容,攤開手掌,“久容,這是孤賜予你的。
”
掌心裡躺着一枚橢圓形的玉佩,雪白的玉佩中部一點朱紅,如同蒼玉赤紅的心,又似蒼玉滴下的血淚。
修久容擡首,深深看一眼他的主上,然後恭恭敬敬地垂首接過,“久容謝主上所賜。
”
眼見着這樣就定下了一樁婚事,風雲騎諸将還好,墨羽騎諸将卻是驚異萬分。
“這也太兒戲了吧?”端木文聲喃喃自語。
“你們覺得兒戲,那是因為沒見過昔日的白風夕。
”任穿雲此時想起了當初戲弄六州群英的風夕。
将北州的琅華公主許配給青州的修久容,這決不是兒戲。
任穿雨撫着下巴深思起來,一邊想着,一邊轉頭往豐蘭息看去,卻發現他的主君對于眼前的事似乎毫不意外,隻是一臉的從容淡笑。
“六韻,好好安置琅華公主。
”風惜雲吩咐陪白琅華過來的六韻。
“是。
”
事情已罷,風惜雲便向豐蘭息告辭,“孤有些疲乏,先去歇息了。
”
“青王請便。
”豐蘭息雍容回禮。
風惜雲領着風雲騎四将離去,而後豐蘭息看了看還有些呆愣的白琅華,臉上浮起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便也離開了,任穿雨幾人自然也跟随而去。
一時間,原地隻留了白琅華依舊呆呆站着,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此身何在的茫然。
當夜,疏星淡月,眼見着子時将近,青王的王帳裡依透着燈光。
“夕兒,這麼晚了怎麼還未睡?”久微踏入帳中,見風惜雲正坐桌前,手握紫毫,似在凝神思索着什麼,忽然手腕揮動,玉帛紙上霎時墨迹淋漓。
如畫江山,狼煙失色。
金戈鐵馬,争主沉浮。
倚天萬裡須長劍,中宵舞,誓補天!
天馬西來,都為翻雲手。
握虎符,挾玉龍,
羽箭射破、蒼茫山缺!
道男兒至死心如鐵。
血洗山河,草掩白骸,
不怕塵淹灰,丹心映青冥!
久微看着她下筆,一字一字輕輕念出,當最後一字收筆時,他雙眉聳動,擡首看着風惜雲,一臉的驚歎,“好氣勢!”
風惜雲淡淡勾唇一笑,将筆放回筆架上,擡眸看向久微,“這麼晚了你怎麼也還未睡?”
久微沒有答她的話,伸手取過桌上的紙,再細看一遍後道:“這阙《踏雲曲》還未寫完吧?”
風惜雲目光微凝,看着久微手中那張紙,慢悠悠道:“你若想看,便寫完了與你看。
”說着她鋪開另一張玉帛紙,提起紫毫繼續寫道:
待紅樓碧水重入畫,喚纖纖月,
空谷清音、桃花水
卻總是、雨打風吹流雲散。
久微看着,半晌無語,許久後才長長歎息着喚一聲,“夕兒。
”
風惜雲卻拾起桌上的紙,雙掌一揉,那紙便化為粉末灑落,“不過是閑來無聊之作,你何必在意。
”
久微看着她,慢慢将手中的紙放回桌面,然後道:“聽說你将北州的琅華公主配婚給了修将軍。
”
風惜雲眼中浮起一抹狡黠,“其實不算我配的,是她自己選的。
”
“你要護着她?”久微直接問道。
風惜雲擡眸看一眼久微,略有感慨地笑了笑,“久微看出來了。
”
“看出來的不止我。
”久微歎一口氣,“這琅華公主值得你這般嗎?”
風惜雲想起那個火霞似的人兒,臉上綻出微笑,“琅華公主人如其名,如同一朵純白無瑕的琅玕花,未曾染上絲毫塵俗之氣,單純得實在令人不忍心傷害。
”
“這不像你會做的事。
”久微搖首,“他們兩個願意嗎?”
“久微放心。
”風惜雲在椅上坐下,“那朵琅玕花喜歡久容,從她看久容的眼神就可知道,她看着久容時,眼中總是流露出痛楚。
”
“哦?”久微眉頭一挑。
“久容臉上的傷讓她心痛,她是在為久容而心痛。
”風惜雲微微一歎,“有這樣無瑕的心,我豈能不成全。
”
“修将軍呢?”久微卻問道,“我聽說攻破鼎城時,修将軍差點殺了她。
”
“久容……”風惜雲臉上的笑容微斂,垂眸看向腰間,那裡挂着的玉佩已不在,她伸手按着空空的腰際,片刻才道,“這朵琅玕花以後一定會開在他的心上。
”
久微看着她的神色,沉默了片刻,才道:“他們這樣的身份,你便是想成全,卻也不知能否圓滿。
”
琅華公主誠然純真可愛,修久容誠然英姿不凡,但一個是北州的公主,一個是青州的大将,他們此時此刻還是對立的,甚至……日後還可能是滅國毀家的仇人。
風惜雲淡淡一笑,“我能做的是給一個機緣,最後是成仇人還是親人,他們自己把握。
”
久微深深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