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着,片刻後,那濃郁的青色靈氣又慢慢轉淡,漸漸地露出眉眼肌骨,直至靈氣消盡,久微睜目,那樣一張曠世之容便現于人前,饒是慣見美人的幾人也不禁一震。
如若說蕭雪空如雪般淨美,修久容如桃之俏倬,皇朝如日般燦華,玉無緣如玉般溫逸,豐蘭息如蘭般幽雅,那麼眼前久微則如琉璃明徹。
雪容太過冷峻,令人不敢靠近,桃容太過嬌柔,需細心呵護,日容太過炫目,永遠高高在上,玉容太過出塵,遠在雲天之外,蘭容太過矜貴,孤芳自賞,都不若眼前之容的淨無瑕穢,靈蘊天成,令人望之可親。
“久微,真好看!”風惜雲驚歎,“傳聞久羅王族之人皆是神仙品貌,果然不假!”說着,她伸手捧起久微的臉臉,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那琉璃通透未染纖塵的臉上印下響亮的一吻,“哈哈……久微,我肯定是第一個親你的女人!”
風惜雲得手便退,臉上神情就似偷了腥的貓一般得意洋洋。
“夕兒,你親錯了。
”誰知被偷親的人毫不驚奇,隻是出聲加以指點,那靈氣凝聚的雙眸賊亮賊亮的,長指指指嘴唇,“應該親這裡,才能顯出你我之間最親密的關系!”
“真的?”風惜雲眼睛一亮,就似貓忽又發現了更肥的魚。
床榻上的人生氣了嗎?沒有!他是潇灑從容的蘭息公子,他是雍容優雅的雍王,怎麼可能會有生氣這種有失風度體面之舉!所以……
“鐘園。
”淡淡的聲音從容響起。
“在。
”
“久羅妖人施展妖術迷惑青王,替孤将妖人叉出去!”床榻上的人優雅地換了個姿勢,倚靠得更舒服了。
“是。
”鐘園移步向久微走去,“久羅王,夜深寒重,請讓鐘園送您回房休息。
”說罷伸手挽起久微的胳膊,沒有多餘的動作,可久微就是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起身移步。
“夕……”
鐘園指尖一動,便讓久微閉上了嘴。
一室靜默,風惜雲與豐蘭息兩人,一個目光看着窗外,一個凝眸盯着幾案,彼此神思恍惚,目光偶爾相對,卻是迷離如幻,如置夢中。
“惜雲。
”很久後,才聽到豐蘭息輕聲呼喚。
“嗯。
”風惜雲應着,目光移向床榻,他的眼神令她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在榻上坐下。
豐蘭息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溫暖柔軟,輕輕歎息,“我們都還活着!”
一句話,安兩心。
是的,都還活着,活着才有無限的未來與可能,若死了,那便隻餘終生悔痛憾恨!
所以,慶幸,活着!
“世人皆道你我聰慧,可我們又何其愚昧!我們可以看透人生百态,卻看不清自己,看不透對方,定要毀滅了方能清醒!”豐蘭息摩挲着交握的手,有些自嘲地笑笑。
“我們相識十餘年,從初會起便未曾坦誠相待。
”風惜雲低頭看着相纏相扣的手,淺淺地笑着,“彼此隐瞞,彼此猜忌,彼此防備,卻又彼此糾纏,到而今……人生沒有幾個十年,也沒有幾人能有你我這般的十年,所以……這些日子我總在想,我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清楚,有很多事要解釋清楚,可是……此刻我卻覺得已不必再說。
”
“嗯。
”豐蘭息淺笑相應。
兩人十指扣緊,眼眸相對,這一刻,無須言語,彼此的眼睛便已說清一切!
不再是以往的幽深難測,不再是以往的譏诮嘲諷,不再是以往的算計猜疑,不再是以往的躲閃逃避,從未如此刻這般澄澈坦然,這般心心相印,心意相通!
又何須再提以前,又何須再來解釋,江湖十餘年隐瞞身份的打鬧,落英山前猶疑的遲到,五萬風雲騎暗藏的防備……那些都是傷痛,都有怨恨,可那些在那一箭擊中時,在那以性命相救時,在那無顧己身的相搏時,都已煙消雲散!
是的,已無須言語,他們早已命脈相連,融為一體。
這一刻,四目相對,兩心相依,便是天荒地老!
左手纏在一處,風惜雲伸出右手,撫向豐蘭息灰白的頭發,撫着那風霜細畫的容顔,眸中柔情似水,胸中柔情四溢,“黑狐狸,你以後得改叫老狐……”一個“狸”字生生咽在喉中。
嘴唇相觸,鼻息相纏,雙眸輕閉,婉轉相就。
此時正星月朦胧,此刻正良宵靜谧,此時正良人在前,此刻正情濃意動!
且将那翡翠屏開,且将那芙蓉帳掩,且将那香羅暗解,且将那鴛鴦曲唱!
唇掃過是火,手撫過是火,那輕語如火,那歎息如火,那呼吸如火,那火從四肢百骸燒來,炙熱的似要将身融化……心卻如水,柔軟地,缱绻地蔓延,蔓過炙火,滴滴水珠滑落,激起一片清涼的戰栗……伸出手,緊緊地抱住。
頸項相交,肌骨相親,心跳相同,任那火燃得更炙,任那水暗湧如潮,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