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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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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完信的一瞬間,秀樹感到頭暈目眩。

     究竟這算什麼信呢?女人懷孕五個月之後纏上腹帶。

    将此喜悅的心情禀告心愛的男人,然而,此信的閱讀者卻心緒反常。

    女人好像是喜于言表,但是,對于男人來說自然是苦不堪言,此信内容近乎于恐吓。

     秀樹再也無心工作,立刻與立野通電話,向他說明信的内容。

     “什麼時候收到的?” 立野大吃一驚,驚慌失措地反問。

     秀樹答道:“剛剛!” 過了片刻,立野又問: “她經常給你寫信嗎?” “不是。

    以前,我出國的時候,給我寫過信,最近不太……” “覺得打電話難以啟齒嗎?” “因為最近我工作很忙,未能與她見面。

    ” 信封正面寫着秀樹公司的地址,由此可見,她意識到寄往秀樹家有所不便。

     “盡管如此,她也是膽大妄為。

    ” 郵票上郵戳的日期為大前天,可見,大概是發信前一天去醫院纏過腹帶。

    信中所述給因孕吐而消瘦的身體纏雪白腹帶等情況的确栩栩如生,今後不必擔心流産而進入穩定期、所以将抽空買齊嬰兒用品等内容,使秀樹的心情愈加不安,甚至達到恐懼的地步。

     “她還是愛你的。

    ” 希望女人打掉孩子的男人認為是令人惶恐不安的事情,若從一心想生下孩子的女方看來,則是努力而純真的,這或許是立場不同吧。

    女人主動報告,男人卻什麼也不想知道,這種事實在值得同情。

     “索性……” 秀樹剛想開口又慌忙将話咽了回去。

    他在想,索性滿足她的願望,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但是,如果這樣說,定會遭到立野指責。

     “也許是已經不能堕胎了。

    ” 秀樹不由自主地說出洩氣話,立野立刻低聲說:“不能灰心喪氣!” “……” “那封信最好立刻燒掉!” 秀樹點點頭,将信塞進衣袋。

    立野仿佛看到秀樹的一舉一動,問道:“美和子小姐還不知道吧?” “我想她不可能知道。

    ” “女人的第六感官很靈敏,所以你要小心。

    比如,美和子無論問你什麼都要予以否定,而且要果斷幹脆。

    ” “我知道了。

    ” 挂上電話,房間内隻剩下秀樹一人,他繼續吸着煙。

     距下一個會議開始僅剩三十分鐘時間,秀樹卻怎麼也不想起身。

    他将上半身縮于靠背椅中,冥想剛讀過的信。

     東子突然給他寫信必有原因,可老實說,東子的本意他現在一點也不清楚。

    當然,信的字面内容秀樹全理解,然而,兩人之間存在着根本分歧。

     男人覺得孩子一落生便不可收拾,因而終日惶恐不安;女人卻一心盼着悠然順産,毫不猶豫。

    男人注重的是社會輿論和個人地位,女人則無所顧及,隻為自己的肚子變大而感到喜悅。

    回過頭來,秀樹再仔細琢磨那洋溢着喜悅心情的書信,就會感到,對懷孕本身,男人和女人的态度從根本上截然不同。

     男人們認為做愛就是做愛,它與懷孕、分娩毫不相幹;女人則以為,從做愛到懷孕、分娩是一個全過程。

    女人實際孕育胎兒于自己腹中,男人除性交之外與懷孕、分娩無直接關系,上述态度不正是女人與男人的巨大差異嗎? 總之,女人關于性的想象是逐漸地無限擴展的。

    從性交到懷孕、分娩到養育子女的一系列性行為,會向無限的未來延伸。

    與此相反,男人則将性交單獨孤立起來,當性交完成時就徹底結束了,而後便會萎縮。

    男人僅局限于實際感受。

     男人與女人的這種有限和無限的感受相碰撞時,當然不會完全取得一緻。

     想到這裡,秀樹站起身來。

     無論如何,難以将男人的這種邏輯強加于腹中懷有胎兒的女性。

     女人想生下孩子的意願已經不是某種邏輯思維,它早已超出哲理或人間善惡的範疇,屬于人這種生物與生具有的本能。

     “讓她放棄分娩也許是不可能的……” 秀樹自言自語時,秘書進來通知他會議将要馬上開始。

     當天晚上,秀樹與往常不同,未與同仁聚會,早早地離開公司,來到位于赤坂的飯店地下的體育俱樂部,練得渾身微微冒汗後,在一層餐廳獨自吃過晚飯。

    素日秀樹回家很晚,今天應該早些回去。

    可又擔心,到家見到妻子就為東子的事提心吊膽,反倒會遭到妻子的盤問。

     然而,再這樣拖拖拉拉地混下去會錯過時機,工作也會受到影響。

    秀樹想在不得不同意東子的意見之前劃出一條界限,為此,有必要事先搞清楚能夠堕胎的最晚期限。

     秀樹茫然無策,最後決定給高中時代的朋友打電話。

    這位朋友叫野本,在品川開辦一家婦産醫院。

    若從家裡給他挂電話,秀樹擔心妻子會聽到談話内容,因而用位于俱樂部公用電話亭中的電話撥通了野本家。

     時間已過八點,所以野本正好在家。

    他立刻接了電話:“怎麼啦?你可是稀客!” 突然被野本這樣說,秀樹忙為久疏問候表示歉意,随後若無其事地說:“我有些關于人工流産的問題想請教一下。

    ” “是你的相好嗎?” “不是,不是,我哪有那種風流事。

    ” 秀樹假稱交情過密的晚輩遇到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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