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日攬月城裡喜氣洋洋,隻有兩個人沒有向我祝賀新婚。
一個就是梅絡煙。
那天早上我起來出門,看見他醉倒了,伏在茶幾上。
那張床真可憐,我從來沒睡過它,讓它形同虛設。
甚至當它披紅挂彩,等着迎接新人,到頭來依然是一場空。
不知道他夢見了誰,表情這樣悲苦,是梅梅?桌上傾倒着酒杯,他沒有履行自己的諾言,其實我也可以翻臉不認。
但是,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可計較的?
神窖的鑰匙在微雨身上,那個姐姐瞪着我,死不肯交出來。
“宮主,我若是你就殺了那個賤女子。
”
我不用說話,隻是瞅着她。
她死死的按着荷包:“宮主我知道你——”
你知道什麼?
她忽然面色蠟黃,知道多了,未免成為下一個幽雲吧?但是她居然鼓足了勇氣:“宮主,隻要沒有那個姓梅的女子,他就會喜歡你的。
”
我笑了。
連我自己尚不明白,你能說得清?但是那一刻我感動了,忽然很想去抱她,于是我伸出手臂。
“我看你還是給我罷。
”
她被我放倒在地。
我從她身上躍過,拾起了鑰匙。
梅絡煙用她一貫的淡然的眼神看我,但還是沒能掩飾住一縷哀怨。
那一縷哀怨足以讓我大感快意。
“梅姐姐,原來你真的這樣喜歡他啊?”我得意洋洋。
“喜歡他,卻死也不肯嫁給他,偏生要折磨人家。
”
梅絡煙咬着嘴唇,不敢與我對視:“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我被你們蟄人毀了容貌,早是心冷如鐵。
”
我一把扯下了她的面紗,那張寫滿恥辱的美麗動人的臉。
“你胡說。
”我厲聲道,“當着驚鴻宮主的面,你還要胡說。
攬月城從不做這種事情。
”
她如果不是手被縛着,一定想撕裂了我。
“你明明是自殘!”
梅絡煙冷冷的,不否認。
哪個女孩子都把容貌看得要緊,她居然下得手自毀形容,這等狠辣,我都學不來。
我笑了,貼着她的耳朵低聲道:“進過‘化生池’了吧?”
她渾身一震,我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在提到這三個字的時候,連我的心裡,也寒了一寒。
“那一年秋天,你被蟄人捉了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外面的人無法知道,可以由得你随便編排,可是對于攬月城的人,你别想守住那點可憐的秘密!”
不愧是梅絡煙,峨嵋派最傑出的女俠,說起話來面不改色:“是當時的城主夫人想收我,我誓死不從命。
”
她說的城主夫人,是我的舅母。
當時的城主是我舅舅,蟄人有史以來最不堪的懦夫。
當然現在,他們早已都被姨媽殺死,取而代之。
“進過化生池的,誰能夠超生?可是我們梅姑娘居然沒有變成吸血鬼,奇迹呀奇迹。
舅母何等厲害的角色,會半途放過你?”
梅絡煙盯着我:“是的,是你舅舅放了我。
所以你舅媽很生氣。
”
我當然知道,姨媽常常跟我說起。
那時候,倘若不是城主和夫人兩個,為了一個“化生”的事情而夫妻反目,她也沒有機會趁虛而入,奪得城中大權。
“梅姐姐,”我越來越覺得好笑,“你堂堂峨嵋弟子,就這樣怕死,以至于委身仇敵。
”
“我是自己情願的。
”她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