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
我每天和那個丁香色的少年在草地上練劍,都成了紅情綠意傳播的資料。
我好委屈,好恨!什麼姐姐?拐彎抹角,哪裡來的姐姐!長到十一歲,第一次受到這樣的猜疑和指責。
“我隻是在想,”我很會在她面前掩飾情緒的,“我姐姐現在怎麼了?”
“死了。
”唐門出身的她,淡淡說道。
山莊又要比武了,我很輕易的把丁香挑了下去,坐到了第一的位置上。
大家來向聰穎勤奮的血娃娃道賀。
丁香笑道:“小家夥,看來還得和你好好切磋。
”
“我已經成為第一,”我冷笑道,“不用再和你練了。
”
丁香溫和的眼睛裡,破天荒燃起了不屑。
那是我到優昙山莊的第三年。
練劍,殺人,殺人,練劍。
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我的生活裡就隻有這些了。
最大的快樂就是跟着莊主出去殺人,看看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最後連征服者的快感也變得稀松平常。
那幾年裡,優昙山莊是塞上唯一可以說話的幫派。
中原黃河以北的土地,也已經被拉了幾道血腥的口子,從來自關外的風沙之中,人人都感覺得到刀劍之氣。
優昙山莊一統江湖的血戰,隻是早晚的事情。
每次殺戮過後,血娃娃的名頭便更響一層。
優昙莊主最倚賴的助手,嬌小伶俐的黃毛丫頭,總是甜甜的笑着,殺人不眨眼。
十四歲的時候,江湖殺手排名榜上,血娃娃已經進了前十了,大有功成名就的意思。
紅情把這些事情告訴綠意,綠意又告訴她,她很滿意我的表現。
剩下的時間裡,我會守在那長長的甬道口上計算日子。
因為沒什麼可以排遣我的空虛。
甬道通向山莊的後門,每次綠意都從那頭過來,到了黃河冰封之前,來的就是母親。
簡單而輝煌的生活。
秋風又起了,她自己過來帶着松香泡菜。
再好的東西也會吃膩,從前的美味變成了嚼蠟,我已經到了每個月看着泡菜就發呆的地步。
難道她想不到?她想不到,我也不會說。
那張人皮面具也看得膩了,可惜不敢讓她每次來都換一個。
好像很多年,都沒有見過她的真臉了呢!那天還是說了些老話,要如何如何用功之類,然後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在甬道盡頭越來越淡,忽然有一種天荒地老的感覺。
錯覺之間,那是一隻滄桑的蝴蝶在飛起。
仿佛是冥冥裡,唯一與之相守的一段場景,所以分外的依戀。
天涯芳草,極目傷心。
于是又莫名其妙的想到,自己實際上一無所有。
如果有一天當蝴蝶也不再飛的時候,茫茫天地,何處歸依?
沒想到,她回過頭來又瞧了我一眼。
我慌忙忍住即将湧出的淚水。
“好好練劍!”她又強調了一遍。
後來我也就沒再胡思亂想過,認真等候着母親的每一個吩咐。
“倩伶十五歲了呢!”她笑得很慈和,每一個皺紋都透着暖暖的陽光,“長成漂亮姑娘了!”
我漂亮麼?鏡子裡眉目的輪廓,是在一天天的分明,但頭發依然是短短齊肩,銀色的抹額齊眉束着。
在山莊所有人眼裡,血娃娃是長不大的孩子。
永遠是那個殺人不眨眼,轉身甩甩頭發,笑眯眯抽出白手巾,輕輕擦去劍上的血迹。
一塵不染,猶如她的純潔。
倒底還是自己母親有心。
但她究竟是什麼意思呢?并沒有到約定的日子,她就趕過來了。
難道她盤算多年的事情,就要付諸行動了?
“上個月去河洛了?”
河洛的風雷堂,是一塊難啃的骨頭。
破了他們,優昙山莊從此長驅南下;否則,我們大家的命運都很難說。
莊主很有決斷,派出了山莊所有的精幹殺手。
我和丁香兵分兩路,讓黃河泛起了赤潮。
那天我流血了。
正在吩咐手下們将俘虜一個一個牽出去砍頭或者沉河,冷不防風雷堂主的老夫人,嚎叫着撲了過來,用金钗劃了我一道長長的傷口。
我反手一劍,毫不猶豫的剜出了白發老人的心髒。
“好歹留個活口啊,正好這老太太沒什麼功夫,容易打理的。
”媚兒輕輕擰起了勾得細細的眉毛。
說得好啊,優昙山莊的血娃娃,居然被不會功夫的老太太傷了。
我惡狠狠的跟媚兒吵了起來。
媚兒吵不過我,卻是我最先停了嘴。
因為丁香站到了媚兒身邊,不以為然的瞪着我。
還是她說的對,十來歲的孩子,懂什麼感情啊!
“倒是包紮得挺好的,不容易看出傷痕來。
”她輕輕撫着我的手腕,“辛夷對你很不錯啊?”
那天的确是辛夷把我拉到了一邊,用自己的汗巾一圈一圈的給我裹上。
因為是莊主的外甥,優昙山莊理所當然的繼承人,辛夷從小就和我們不一樣。
他不用那麼辛苦,日日在血海中厮殺。
山莊每一次擴展,他都參與在内,但多數時候,是在背後注視着我,那個武功卓絕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