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直不好意思開口問義父,怕他誤會傷心。
可是我的心思從來瞞不過義父。
”小謝道,“那天他自己拿着畫來看我,說起這畫兒也是在冠豸山土地廟裡找到的。
他以前從未跟我說起的是,當時和我在一起的,還有另一個人。
從裝束上看,像是一個仆婦,已經奄奄一息。
我義父用家傳的靈藥救治她,可是她傷得太重,唯一的效果就是讓她說出了一個字才斷氣。
”
“那人是你母親?”
“不是。
”小謝沉思道,“義父說我那時大小,尚不滿月。
而那女子身形相貌絕不象是剛剛生産過的。
他猜想那是我家帶養我的仆婦。
雖是仆婦,那女子竟也身具上乘武功。
義父看出來,那仆婦是跟人經過一番殊死搏殺之後,逃到了那裡躲避起來。
而要了那仆婦性命的一劍,劈在背上,傷口十分奇特。
明明不深,至深處尚不到半寸,可是皮肉下面的肋骨根根斷裂。
這樣一來戳傷了肺,呼吸不得。
所以那仆婦見到我父親,卻難以講出話來,竟是活活憋死。
”
歐陽覓劍道:“這似乎……似乎很像一種類似隔山打牛的閩南功夫,我姑夫林落就會。
”
“福建林家?”
“是的,不過這種功夫也未必隻是林家的人會,現在下結論還早。
”歐陽覓劍道,“你說那仆婦說出過一個字,她說了哪一個字?”
小謝盯了歐陽覓劍一眼,緩緩道:“那個字是‘唐’。
歐陽公子,你似乎很熟悉江湖上的典故,不妨說說看,這個‘唐’字,又是什麼意思?”
歐陽覓劍苦笑道:“熟悉?我初出茅廬,江湖上的事情哪裡懂得許多。
所為熟悉,不過是在天山上聽到師父和他的朋友們談論,有心暗記了一些規矩和傳聞,以備将來用上。
誰想到真正回到了江湖,還不是一竅不通。
”他低頭想了想,忽然道:“很多年前,大漠外有一個神話般的殺手組織,名叫優昙山莊。
他們轉戰南北,殺人如麻,一度是江湖的惡夢。
他們的首領是個極盡心狠手辣的女子,姓唐,上朔其祖,是蜀中唐門。
不過物極必反,後來優昙山莊衰落了,漸漸在中原無法立足。
于是他們退居閩西的冠豸山中,依舊以唐為姓,世代聚居。
雖然看來是退居林下,可是優昙唐氏的狠辣作派似乎不曾失傳。
據說這唐家在福建也是作惡不少,算得是一股惡勢力,武林中人人唾棄的。
”
小謝聽着這些話,心裡七上八下。
那仆婦畫在地上的“唐”字,如果真的是指優昙唐氏,那麼這個唐,是她們本來的家族,是指的殺她的仇人姓唐,還是更有什麼别的意思?“優昙唐家……”難道她小謝,是那個魔鬼家族的後人?如果真是,她還會面對多少可怕的往事?
不要去想,先不要去想。
“就算是福建林家滅了唐家,他們也不過是一套冷泉刀法,有這麼大本事麼?”歐陽覓劍若有所思道,“而且,如果是唐家和林家火并,又與他什麼相幹?”
他手指點着圖畫之中,木蘭畫下的青袍客。
“這畫中人,究竟是誰?”小謝道,“而且,怎會這麼像你?”
歐陽覓劍仰起臉,望着山谷上面,蕭蕭木葉間,割裂的灰色天空:“我不像他,又能像誰?他是我的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