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掩。
今晚,損兒,隻好看我們倆的了。
”
黃損看看一洞的師叔師兄們,傷的傷,殘的殘,一個個都望着他。
他捏捏手裡的劍,轉過身,肯定的向何觀清點點頭。
何觀清卻不忍心再看愛徒的眼睛。
“我們還是快點找條路逃走吧,師兄。
”左觀虛忍不住開口道,“雖然有損兒,還沒有受傷,也絕不可能抵擋得住那些——人。
”
若在平時,這種逃走的話是誰都不肯說的,何況左觀虛身為崆峒的長老輩。
但在此時,大家都覺得合情合理,紛紛附和起來。
黃損搖頭道:“進山的路早就被大雪封死了。
”
“昨天晚上月亮很好。
”何觀清沉思,“然而卻下了雪?”
“那隻能是他們搞的雪崩了。
”黃損道,“約戰早已寫好,擺明了是不放我們走的。
”
大家面面相觑,一時間說不出話。
何觀清搖着頭,下意識的又去看洞外,兩行歪斜的大字。
月亮上來了,又是一個明霁如水的夜晚。
不過,人心卻是這樣的不同。
大夥兒都悶着不說話。
何觀清盤着腿,閉目養神,耳朵裡聽得見黃損擦拭他那把洗凡劍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他的一個徒兒跟黃損搭起腔來:“小師弟,你倒是沉得住氣。
你這個人,難道是沒有死穴的嗎?”
何觀清聽見這話,心裡又是一浮。
黃損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親如骨肉。
但年歲越大,卻也越不容易明白他的心思。
遠處的山坡上,揚起一陣雪白的齑粉。
那是什麼!
何觀清吩咐徒弟們藏好了,卻扶了黃損走到洞口。
那邊分明已有一場惡戰,隻見一個淡黃色的影子在風雪中來去縱橫,周圍幾個缁衣人左支右绌,應接不暇。
一片片缁衣和着紅血紛飛四散。
“不對!”何觀清道,“那是峨嵋派的,甯山師太她們。
她們碰上攬月城來的殺手了。
”
正說着,缁衣隊裡一個老婦清嘯了一聲,躍出丈高,劍鋒下指做霹靂狀,砍向黃衣人頭頂。
何觀清看見甯山師太使出這樣同歸于盡的招數,不覺歎息。
黃衣人不閃不避,兩個指頭伸向甯山的脖子。
甯山似被燙了一下,渾身一震,居然從半空中跌了下來,卻被黃衣人的手指死死粘住。
兩人糾纏在一起。
黃損提了劍就要跳出去接應。
何觀清忽然按住了他,搖搖頭。
黃損怔了怔,明白了。
師父的意思卻是不想援手。
來人厲害,自己門中已是死的死傷的傷,能躲就躲,哪裡還能幫人家出手。
正躊躇間,忽然看見一個苗條的身影飛快的閃了過去,一劍砍向黃衣人的手腕。
黃衣人猝不及防,手臂一震,甯山師太被遠遠的彈開,眼看要摔個粉身碎骨。
黃損箭步跨出,跟着甯山師太的身子連連退步,然後才接住了師太。
隻是黃衣人力道太大,饒是黃損如此,兩人還是一齊摔了個大跟頭。
爬起來回頭一看,黃衣人停下了,在風中傲立,原來手裡擒住了那個營救甯山的峨嵋派女弟子。
黃損一見禁不住“啊”了一聲。
黃衣人微微笑着,手指就探向那女弟子的脖頸。
“慢着!”甯山臉色發白,大聲問道:“難道來的就是所謂攬月城驚鴻宮的宮主了?”
“哈哈哈哈……”黃衣女郎放肆的大聲笑起來。
“即便是驚鴻宮主自己來了,難道貧尼就怕了你們!”甯山的喉音劇烈的震顫着。
黃衣女郎遠遠的笑道:“收拾你們這些殘兵敗将,哪裡用得着我們宮主大駕親臨!”
“驚鴻宮主,那是什麼?”何觀清喃喃道。
黃損再也忍不住了,提起寶劍,沖了過去。
黃衣女郎看見了,理也不理他,隻是笑聲越來越張狂。
那缁衣的峨嵋女徒似已眩暈過去。
就在這時,黃損忽然看見,遠遠的雪天相接的地方,飄出來一個珠灰色的人影,輕淡得仿佛一道陰雲。
他心裡猛地一震,就要示警。
隻是轉瞬之間,那人影就閃到了黃衣女郎背後,影影綽綽之間,似乎朝女郎揮了揮手。
黃衣女郎忽然定住了,把峨嵋派的缁衣少女放了下來。
珠光一閃,那兩個人都消失了,隻留下缁衣少女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止不住渾身顫抖。
如果不是黃損一眼瞥見,幾乎無人發現灰衣人的出現。
雪地上隻剩下一片榴花燦爛的嫣紅。
黃損奔過去,攙起了那個缁衣少女。
那少女蒙着面紗,隻露出秀麗的前額和一對幽幽的大眼睛。
兩人對望了一眼,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