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限,不過爾爾,你從此都棄了吧。
跟我學我們天台派的劍法。
天台劍法,至輕至靈,神妙無窮,隻在洞庭之上,不在其下。
我教你天台劍法,總能講得十分明白。
你若學成,走遍江湖,人人刮目相看。
”
沈瑄想想也有理,如此胡猜終究不是辦法,不如學習正宗的天台派武功,于是點頭答應。
蔣靈骞換了一副肅穆之色:“我教你天台劍法,你一定要好好學。
不然,倘若讓爺爺知道我收了不成器的弟子,定然不會放過你。
”
“是。
”沈瑄道。
蔣靈骞此時娓娓道來:“天台派的劍法,一共一十三種,其中最精湛的,就是‘明劍’與‘寒劍’,當年爺爺藉此兩套劍法,打遍江南無敵手。
所謂明劍,寒劍,本來是天台派的前輩們久居山中,根據天台山的山形景色領悟出來的。
你大約知道天台山中有兩座山嶺,一曰‘明岩’,一曰‘寒岩’。
明岩青天白雨,幽靜高爽;寒岩峭壁如障,飛泉飄灑,是當年寒山子修行的所在。
明劍潇灑如明岩,寒劍險峻似寒岩,都是天台派的鎮山之寶。
”
沈瑄道:“那你是打算先教我明劍還是寒劍?”
蔣靈骞道:“都不教。
你讀書不少,想來背得李白的詩《夢遊天姥吟留别》?”
沈瑄道:“背得呀。
‘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不過那又怎樣呢?”
蔣靈骞道:“我就教你這《夢遊天姥吟留别》。
”
沈瑄道:“怎麼這也是劍法麼?”
蔣靈骞微笑道:“隻許你們洞庭派賣弄斯文,用唐詩名句做劍招,就不許我們天台派也風雅一回?告訴你,明劍和寒劍都是紛繁無比的劍法,将來你或許會見我使用,每一種都有一百零八招,每一招又有許許多多的變招,教上一年也教不完。
後來爺爺常說,天台派的武功雖然精妙,可是太複雜,被人說成是詭異無常的功夫。
他就想着将明劍和寒劍中最最精奇的劍招連在一起,又加進幾個自創的絕招,揣摩了許多年,終于編成了一套集大成的劍法。
爺爺最喜愛的詩就是這首《夢遊天姥吟留别》,這套劍法也就嵌進了這首詩裡。
一共七七四十九招,幾乎每一句詩就是一個劍招。
”
沈瑄道:“不錯。
天姥山也在天台境内。
而李白夢遊天姥,其實并未真的到過。
詩中情景,卻是他遊曆過的天台勝境。
以此詩作天台派絕頂武功的名稱,十分的相宜。
”
蔣靈骞道:“咦,你這話怎麼跟爺爺說的一模一樣!他也就隻教給了我。
而你将成為這套劍法的第二個傳人。
”
沈瑄道:“我初識天台劍法,就直入最高層,恐不相宜。
”
蔣靈骞道:“不妨的。
你根基很好,内功又強,大不必從最簡單的練起。
這套劍法也很大氣,并不是一味的複雜刁鑽,我細細地與你講解,你一定可以練成的。
拿着清絕劍。
”
沈瑄依言,蔣靈骞道:“今日先教你四句:‘海客談瀛洲,煙濤微茫信難求。
越人語天姥,雲霓明滅或可睹。
’”
《夢遊天姥吟留别》不愧是天台武功的峰巅絕頂,集一代宗師蔣聽松畢生心血的得意之作。
沈瑄每日由蔣靈骞指點講解,一招一招學來,隻覺得每一招都是精彩紛呈,不可思議。
往往一招使完,還不到變老,就自有後招綿綿而來,靈活無比。
再帶上前後招數連貫組合,變招無窮無盡,更有天台輕功作底蘊,劍光輝映,如鶴如風。
沈瑄本來聰明穎悟,練習這樣的劍法,覺得興味盎然,武功大進。
不過即便如此,每日裡也隻練得一招半招的。
蔣靈骞說以劍法難度而言,這也就快得匪夷所思了。
轉眼快過了一個月,秋風蕭瑟,衰草寒煙,金陵城中落下了凄凄的微霜。
沈瑄卻已經練到了“雲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煙”。
蔣靈骞時時坐在竹椅上,用一根木棍給他喂招,教給他臨敵迎戰之法。
沈瑄是個學一悟十的人,頗能靈活機變,有時竟能自出機杼,使出些原本沒有的變招來。
練到後來,蔣靈骞因為不能走動,有時還要輸與他。
她心下歡喜,往往笑說“真是收了個好徒兒”。
日落之後,臨水夜話,弄箫彈琴,蔣靈骞總還是要聽沈瑄自彈一曲。
沈瑄卻有了新的發現,原先那《五湖煙霞引》,總也彈不出,後來發現它本是劍譜。
但此時沈瑄用那架“墨額”琴,竟将五套曲子一一的都彈奏了出來。
墨額琴經過一番烈火焚燒,音韻寬廣優雅,深沉明銳兩面俱全。
别的琴彈不出的音調,墨額琴上卻可以履險如夷,越轉越高,一忽兒又飛流直下,黃龍入海,在深不見底處興風作浪——當然也須得沈瑄這樣的高手才能辦到。
這“五湖煙霞引”終于可以連成一曲,聽來似乎是極美妙的曲子,隻是彈奏太難,沈瑄練習許久,雖勉強成曲,依然難以窮查其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