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一撂,風掃落葉似的倒了一片人馬。
錢丹趁葉清塵攔住追兵,狠狠踢了一腳馬肚子,往前路沖去。
偏偏有幾個眼尖的士兵看見了,緊緊追了過來。
看看一個馬快的趕上了,錢丹手一抖,那人一翻身就滾了下來,栽倒地上斷了氣。
原來錢丹放了一枚吳越王妃制的“繡骨金針”。
他的暗器本來準頭不佳,此時情急之下居然正中那人咽喉,要了他性命。
可他看見那人死了,心想這些人本來都是忠心耿耿為他家效力的,卻被自己親手殺死,他不免手也軟了,再放不出第二針。
于是跳下馬,把那具屍體放到自己的馬背上,一拍馬腿送他走了,自己抱着那隻大麻袋,滾進路邊的草叢躲起來。
夜色中看不分明人形,隻是錢丹那馬是白色的,容易辨認,後面的人果然中計,趕着馬追了過去。
錢丹看看後路無人,方從草中鑽出,尋了一條偏僻小路拔腿就跑。
他雖然武功平平,但輕功卻是天台派當世無雙的絕活,即使帶了個沈瑄,也快似騎馬。
隻是他不辨道路,東走西撞,地方越來越偏僻。
忽然聽得嘩嘩水聲,擡頭一看,已到了錢塘江邊。
江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此時未到四更天,四下裡一片寂靜。
錢丹正在焦急,忽看見一條小船上有燈光,急忙奔過去道:“船家,讓我上你的船躲躲好不好?有人追我。
”
錢丹毫無江湖經驗,這話講得不明不白,誰去理他?隻見一隻白皙的手從船艙裡伸出來,把簾子撩了撩,旋即有人道:“上來吧!”
錢丹大喜,扛着麻袋跳了過去。
剛進得船艙,正要謝過主人,忽然嗅到一種奇特的氣息,還沒看清船裡的人是誰,他就悠悠地倒了。
那一隊官兵對于葉清塵來說是舉手之勞。
他把他們撥倒在地,也去追那匹白馬。
趕了一路,才發現錢丹使了掉包計。
回頭去找錢丹和沈瑄,怎麼也找不到。
天剛蒙蒙亮,王宮中就派出了人馬在錢塘府裡搜查,葉清塵料想他二人并未被捉回去,遂過錢塘江,約了一些江湖上的熟人幫着尋訪。
哪知找了幾日,仍是半點消息也無。
葉清塵想到沈瑄顯然受了極重的内傷,錢丹又是個不大懂事的年輕公子哥兒,不免焦急萬分。
這日在一個小鎮上喝悶酒,忽然聽見對面當鋪門口有兩個年輕女孩子在吵架。
其中一個面朝着葉清塵,文文弱弱,面色蒼白,卻急急嚷道:“快放開我!我要去抓藥救人性命的,誰跟你歪纏!”
另一個女孩青衫雙髻,顯見得會一點功夫,一手扣着白面少女的手腕,不依不饒道:“要走先把東西留下!好小賊,哪裡偷來的!還敢拿出來換錢!”
葉清塵聽得那青衣女孩的聲音甚是耳熟,走過去一張,竟然是三醉宮的丫鬟青梅,不知怎地到了這裡。
葉清塵道:“青梅,有話好好說!”
青梅回頭看見他,又驚又喜:“葉大俠,可找到你了!你看這個人偷了沈公子的玉佩來當,幸虧被我發現了!”葉清塵看見白面少女手裡果然有一塊小小的蓮葉雙魚佩。
青梅補充道,“這是夫人給沈公子的,所以我一見就知道!”
葉清塵沉聲道:“姑娘,玉佩主人在何處?”
白面少女咬唇不答。
葉清塵遂一拂衣袖,玉佩到手,道:“如此我就先收下了。
我是玉佩主人的朋友,将來替你還給他。
”
白面少女跺腳道:“你要是他的朋友,總不好讓他病死吧!他吐血吐得不成樣子,急須千年老參補一補。
我又沒錢,隻好拿他的東西來換,你們卻說我是賊。
”
葉清塵明白了,道:“你們倆且等在這裡,我去找藥。
”說罷匆匆離去。
青梅愣了愣,忽然不好意思地笑道:“姐姐,我剛才說錯了話,你别生氣啊!你姓什麼?”
白面少女淡淡道:“姓季。
”
原來這白面少女正是太湖黃梅山莊裡那個害哮喘病的女孩,天台弟子季秋谷的小女兒季如藍。
小鎮邊上的一間隐蔽的小小院落裡,葉清塵和青梅見到了沈瑄,他面色慘白,有氣無力地躺着,衣襟上全是斑斑血迹。
葉清塵握住他的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卻是沈瑄先道:“大哥,你來了。
她,她好麼?”
葉清塵歎道:“她好得很,你不必擔心。
你怎地弄成了這樣?”
沈瑄笑道:“我練了吳越王妃的無影三屍掌。
”
葉清塵與青梅都瞪大了眼睛。
沈瑄道:“大哥,你知道吳越王妃為什麼一定要我去作她的醫生麼?原來這妖婦練那害人的功夫,已然自損其身,倘若找不到解救的方法,必然活不出三年。
她把屍毒煉在自己的手掌上,雖然有屏蔽的法門,但年深日久,毒質總要慢慢地順着脈絡往上行走,漸漸的每催動一次内力,毒質就要發作一回,痛癢不堪。
這三年之内,屍毒将遊遍她全身,雖然這樣一來她的掌力更毒,但後患也會越深,總有一天要活活毒死她自己。
”說着說着,猛然咳了一陣,掙到床邊,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葉清塵連忙扶住他,青梅道:“那麼你可以治她?”
沈瑄搖頭道:“我可治不了。
屍毒為天下第一劇毒,根本無藥可解。
隻是我家原有一些方子可以将毒力稍稍克制一下,使得發作時不那麼痛苦。
她要我試着給她配制屍毒的解藥,别說我配不出來,就算配得出也不能給她!後來她見我不肯,就逼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