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本來想,讓你去八卦田殺了妖婦,在江湖上大大地再出一回風頭,亦不枉你跑這一趟了。
沒想到你功夫不濟,殺不了她,還得靠别人出手。
”
範定風精明一世,這一回居然折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美少年手裡。
他瞥了一眼韋長老,隻見他遠遠站在錢世駿身邊,甚是安然自得。
此人原是他的心腹愛将,現在卻似全不知世上有他這人,在邊上冷眼旁觀。
範定風自主持丐幫以來,呼風喚雨,叱咤江湖,何曾想過有一天遭人背叛,孤立無援?此番興師動衆,到頭來铩羽而歸,一無所獲,苦心經營了幾年的事業,反而一夜之間為他人做嫁衣裳。
就算全身回到金陵,他又如何向南唐皇帝交代!
“世上哪有這樣的便宜!”範定風怒道,一雙厲掌,狂風亂雲般向錢世駿身上招呼。
錢世駿沒有接招。
何先生已猱身而上,手中的劍光一閃,接下範定風的一招“無邊落木”。
範家三十六路金風掌法,剛猛有力,氣象森嚴。
此時範定風作困獸之鬥,簡直就把自己的一雙肉掌變做兩柄鋼刀。
一時風聲大作,黃沙滾滾。
一衆圍觀的武林高手,隻覺得凜凜罡風劈面而來,不覺暗自驚歎:“範家傳人到底不是浪得虛名,幸虧不用我去給錢世駿護駕。
”卻不知那個面貌溫雅秀美的何先生,該當如何招架。
何先生這還是第一次在群雄面前顯山露水,一招“無邊落木”被他長劍一蕩,輕描淡寫地化了去。
範定風原不知他武功的深淺,此時一交手,察覺他竟是勁敵,頓時收了狂慢之心,小心應付。
衆人觀看何先生的劍法,一時議論紛紛。
此人的功夫竟然看不出來曆。
從招式上看,回轉如意,變幻無方,似乎是頗有淵源的上乘劍術。
偏偏劍意上卻彌漫着一種揮之不去的戾氣,陰邪無比。
何先生走的是以柔克剛的路子,範定風掌風雖狠,卻難以招呼到他身上。
隻見何先生攻守趨避,詭計頻出。
範定風的掌力竟然被他牽制得無處施展,一掌掌落在空處,看似步步進攻,其實連守勢也漸漸頂不住了。
周圍人紛紛道:“想不到武林又出了個高手,還被錢世駿羅至門下。
”
範定風見形勢越來越險,心裡又氣又急:“難道我真要倒在這裡,做了這小白臉揚名的墊腳石?”突然之間,他長嘯一聲,手掌上隐隐滲出一層森森的青氣。
衆人從不知道範家還有這樣的功夫,見狀紛紛猜測。
掌風過處,何先生聞到一股腥臭氣味,心知有毒,頓時收住攻勢,劍光織網守得密不透風。
範定風冷笑一聲,掌法驟變,全然不是金風掌法陽剛正氣的路子,也變得詭奇絕倫。
衆人更是驚異:“難道範定風也練了什麼邪魔外道的功夫不成?”
隻見範定風一掌快過一掌,專走偏鋒,淩厲飄忽有如鬼魅。
衆人隻覺場中邪風陣陣,暗自搖頭。
何先生忌憚他掌中毒力沾身,玄妙的劍法漸漸失了威力。
他一退再退,劍法散亂。
範定風大喜,連連催動掌力,把何先生逼到牆邊,忽然一掌劈下。
何先生身子一扭,低頭躲過,大帽子被掌風掃到了房梁上。
忽然大家“呀”了一聲,那帽子下面露出的,竟是一頭如雲長發。
誰也沒想到,錢世駿身邊這個武功高強、心計頗深的謀士,竟是一個年輕女子!
“何先生”一時窘迫,不防範定風一掌砍到肩上。
她重傷之下,袖中忽然甩出一枚暗器,方位力道,直拿範定風要害。
範定風跳開一步,朝那暗器揮起一掌。
那暗器打了個轉,又呼嘯着朝“何先生”飛去。
“師姐,你先休息一下。
”
誰也沒注意到沈瑄是如何忽然出現在兩人之間的。
隻是那暗器先有“何先生”十成指力彈出,又被範定風以十成掌力擊回,俱是取人性命的功力,照理連城牆都打得穿,這時卻被他輕輕夾在兩指之間——是一枚白色的棋子,閃爍着青光。
原來帽子落下去的那一刻,沈瑄終于悟了過來,這喬裝改扮的“何先生”,正是他的師姐樂秀甯!
樂秀甯卻叫道:“師弟小心!”她見沈瑄手中的棋子已然變成瑩瑩青色。
範定風臉上掠過一絲得意的笑容。
沈瑄瞧着範定風道:“不就是丐幫的五步金環蛇毒麼?有什麼了不起。
”他從袖中抖出一枚藥丸,抛給背後的樂秀甯:“師姐,你服下這解藥,他掌中的毒力就可以化解了。
”範定風變了臉色,他那一掌已給樂秀甯的棋子敷上了丐幫的獨門劇毒。
沈瑄非但不懼,竟然還有解藥!
沈瑄轉頭對範定風道:“你不是想要吳越王妃的金印麼?還在我手裡,怎麼不找我要?”他左手平托,果然那枚金印還在手中。
範定風明知沈瑄武功高過他許多,但此時怒火中燒,豈能忍得下,當下咬牙道:“好。
他們說我打不過妖婦,要你出手。
現在我就來和你比畫比畫!”“好!”劍花一閃,洗凡劍已在沈瑄手中。
樂秀甯道:“師弟,先把金印放下,不要被他搶了。
”
沈瑄淡淡一笑:“不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