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少年心中一酸,卻想到:“好了,阿煙來了,湘兒有救了。
”
這時蒙面人似乎也心中一動,掌上的吸引力不知不覺消失了。
少年心想機不可失,趕快撤掌,向後躍去。
這一跳本拟躍出蒙面人雙掌的範圍内,不料他的力氣消耗太多,幾乎燈枯油盡,一跳之下隻剛剛把腳擡起來。
蒙面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雙掌推向他的胸前。
少年身子一晃,就飄向懸崖下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少年拼出了全身力量,左臂一甩,将懷中的嬰孩抛了起來。
孩子被甩到了懸崖邊上,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
想不到懸崖壁上,居然有一段枯樹,正巧挂住了少年的衣衫。
少年九死一生中,擡頭一看,阿煙沖到懸崖邊上哭喊着:“哥哥,哥哥!”拼命地伸手去拉他。
枯樹離懸崖頂并不遠,但兩人無論如何夠不着。
阿煙腳下一滑,也滾了下來!
少年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阿煙,把她也挂在了枯樹上,阿煙卻道:“不行,哥哥,不行!”
少年擡頭一看,不禁喟然長歎。
原來那段樹枯朽已久,隻是松松地附在岩壁上,少年落下之時,将它拉得搖搖晃晃幾欲不支,這時加上一個阿煙,已見得樹根從岩壁上慢慢地滑出來,維持不了多久了!
懸崖上,愛女還在聲聲哀号。
少年心如刀絞,從衣衫上扯下一塊尚未沾血的白布,咬破了手指,匆匆畫了幾筆,一面道:“阿煙,一會兒我有了力氣,就把你抛上去。
你帶着湘兒去找她母親。
”
阿煙哭道:“我不要,哥哥,我和你一起死了算了!”
少年望了望,枯樹的根部和岩壁隻有一線相連了,少年道:“胡說!我隻有你一個妹妹,你怎麼能死!湘兒還在上面,隻有你能救她了。
他……他不會殺了你的!”
話音未完,枯樹已經墜下。
少年将血書塞到阿煙手裡,用盡自己最後的力量,把她甩了上去。
萬丈深淵下面是濃濃的雲霧。
隻見一襲青衫缥缥缈缈,就像一隻飛鳥,被浩淼煙濤霎時間吞噬。
阿煙踉跄爬起。
那蒙面人呆立着,仿佛對剛才那一幕感到不知所措。
嬰兒正橫在他腳下。
阿煙大叫道:“不許你碰她!”
蒙面人緩緩道:“我不想殺她,但我怎敢讓她留在世上……”
阿煙這時驟經慘變,心裡忽然清亮如明鏡。
她撲過去,将嬰兒抱在懷裡,蒙面人知她武功遠不及自己,由了她去。
阿煙望望山腳下的樹影,忽然有了主意,将血書悄悄地掖在嬰兒的襁褓裡,對蒙面人道:“你如果膽敢加害這孩子,将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其實你不如殺了我,留下孩子的性命。
你要斬草除根,無非是怕她長大了報仇。
可現在她什麼都不明白,将來隻有我會對她說她的殺父仇人是誰。
不妨這樣,你将我殺了吧!這就不會有問題了。
”
蒙面人歎道:“阿煙,你的想法總是這麼怪。
可是我把你們姑侄倆都結果了,豈不更省事!”
阿煙冷笑道:“那你就殺!”
蒙面人低下頭,顫聲道:“我怎麼知道你要來,你明知我……不能對你下手。
”
阿煙凄厲叫道:“你真的不能嗎?可你卻能狠心對我的親哥哥下手!我一定要救這個孩子!一命換一命,怎樣?”
蒙面人默然半晌,忽然伸出手,向阿煙拂了過來。
阿煙心中一涼,她本來隻賭這蒙面人尚能顧及一絲舊日情分,所以豁出去了也要保護哥哥的孤兒。
豈料他竟然真的對自己也不肯放過!她把嬰兒遠遠抛開,就失去了知覺。
蒙面人看見阿煙被點中穴道,暈厥倒下,便順手抽出一把匕首,向地上的嬰兒刺去。
說來也怪,那孩子本來哭得正厲害,被匕首的精光一照,忽然止住了抽噎,一雙清澈如水的眼睛幽幽地瞧着蒙面人。
蒙面人也愣了,望着這玉雪可愛的小女嬰,一把匕首無論如何刺不下去。
忽然,他覺得周圍氣氛有些異樣,轉身一看,那些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天台派弟子,竟然已經全都不見了。
正在驚疑不定間,他瞟見地上有一個怪怪的影子,從自己背後投過來,像是一棵老樹——但他明明記得這裡是沒有樹的!
那影子好像又變成了一個人形,枯槁,銳利。
似乎還有一雙鷹隼的眼睛在盯着他。
他不禁手一滑,匕首“铛”地落下,劃破了嬰兒嬌嫩的臉頰。
那嬰孩“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
蒙面人此刻心神大亂,根本不敢回頭再看一眼,一把提起倒在地上的阿煙,飛也似的跑掉了。
懸崖上隻剩了幾攤血泊、一片空寂。
蒼涼的天空下,隻聽見嬰兒還在用早已哭啞了的嗓子,一聲聲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