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沈瑄看她梳好頭發,轉過身來,忽然向沈瑄盈盈拜倒:“沈……大哥,你終是救了我了。
這番恩德,讓我何以為謝?”
沈瑄連忙扶起她:“離兒你何必如此。
我始終當你是,是我的親妹子一般。
”
離兒擡頭望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奇怪,說不清是漠然是猜疑還是斟酌。
她就在他的面前,卻又似乎變得很遠。
有些話從此提也不要再提,彼此心照不宣。
他似乎也就欣然接受了,離兒隻是他“妹妹”這個事實。
離兒的精神果然與昨日大不相同,不僅憂懼之色蕩然無存,又更有一番機敏靈活,神采奕奕,當真是恢複了。
沈瑄微微笑道:“如今你什麼都想起來了,打算去哪裡呢?”
離兒道:“先别提這個。
我有些餓了,你呢?”
沈瑄點點頭道:“我也餓了。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竟沒吃過東西呢。
”
離兒一笑,忽然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拿出一串烤魚來,遞到沈瑄面前。
沈瑄奇道:“哪裡來的?”
離兒道:“小溪裡有的是,我不會捉嗎?”
沈瑄一看,離兒梳頭的那條不大的小溪中,果然鱗光點點,有不少遊魚。
溪邊還生着一堆火,想來她在自己睡着之時,在小溪中捉來魚,洗淨刮鱗,開膛破肚,又用草繩串起來在火上烤熟了,等着自己醒來。
沈瑄笑道:“想不到你這樣能幹。
”
離兒道:“我小時在天台山上,常常自己在山澗中捉魚玩兒。
天台山中有許多山泉瀑布,我一人無事時,就沿着水流向深山裡走,走得老遠老遠回不了家。
肚子餓了,就試着烤魚吃。
”
沈瑄心想,原來阿秀姐姐猜得沒錯,她真是天台派的姑娘。
兩人分食那串烤魚。
離兒手藝極好,沈瑄隻覺得平生從未吃過這樣的美味,又道:“你一個小姑娘,父母竟讓你在山裡到處亂跑,還自己捉魚,倒也奇特。
”
離兒道:“我沒有父母,從小和爺爺在一起。
爺爺也不大管我。
”
沈瑄聞言,不覺心驚。
他深知無父無母的滋味,卻不料離兒也是如此。
默然半晌,道:“你的爺爺,就是天台派的掌門麼?”
離兒遲疑道:“别人都是這麼說。
不過我小時卻不知道什麼天台派。
自我記事時,天台山上隻有爺爺和我兩個人,我也不知道爺爺有什麼門徒弟子之類,山上的房子倒是不少。
長大後下山,才聽見有人說起天台派,仿佛我出生之前,爺爺真的是一派掌門。
但卻不知為了什麼,自滅門戶,把弟子趕得幹幹淨淨。
我隻知道,他從不下山,整天在山裡晃晃蕩蕩,有時卻閉門不出,隻是發呆,也不見他自己練武功。
他不和我住一處,常常幾天也不見他,除了教我武功,他其實也不大理我。
”
沈瑄又問道:“那你豈不是總一個人待着,沒人照顧你麼?”
離兒微微一笑:“怎會有人照顧我,我有璎璎的好福氣麼?但若說總一個人,那倒也不是,有時雪衣會來陪陪我。
沈大哥,璎璎嫁過去後,過得可好?阿秀姐姐呢?”
沈瑄道:“我走時她們都很好,阿秀姐姐還在島上。
”
離兒道:“那你為何跑了出來?我還沒問你,你怎麼和錢丹在一起?”
沈瑄道:“我本來也不知道他是吳越世子。
”便将他與錢丹結識之事一一道來。
離兒聽罷,搖頭道:“你今後躲開他吧。
吳越王妃心計歹毒,世所罕有。
那錢丹也未必遜于其母。
你和他在一起,太危險了。
”
沈瑄道:“恐怕不至于此。
我和錢丹相識這些日子,看他隻是個單純少年,為人很好,哪有什麼歹毒的心計?吳越王妃雖然不好,未必他兒子也不好。
”
離兒歎道:“你總是不知底裡的。
你還道昨日在鐘山頂上範公子說的那些話是假的麼?”
沈瑄想起昨晚聽見錢世駿說起離兒與他“同仇敵忾”,不禁冷笑起來。
離兒問:“你想說什麼?”
沈瑄道:“範公子的話也許是實,但卻與鐘山大會的意圖毫不相幹。
”
離兒不解,沈瑄又道:“丐幫做東的大會,幫主卻不露面,讓金陵範家的人主持。
誰不知道範家與南唐皇室素有瓜葛,此番不過是設法召集一些江湖上的力量與吳越王妃作對。
吳越與南唐世代為敵,南唐做倒了吳越國掌權的王妃,便已勝了一大半。
至于吳越王妃殺了些江湖上的人,南武林要報仇,那隻是借口。
範定風借題發揮,煽動大家的情緒而已,好為暗地裡的南唐皇帝賣命。
錢世駿上鐘山之前,在範家住了許久吧?”
離兒點點頭。
沈瑄道:“看來錢世駿此番真是要倚靠敵國皇帝,來支持他奪回王位。
将來吳越王妃如果當真倒了台,吳越就隻好聽命于南唐了。
”
離兒聽罷,半天不語,徐徐道:“沈大哥,沒想到你不問世事,卻把江湖上的事情看得這麼清楚。
”
沈瑄道:“天下事大抵如此。
”
離兒道:“錢世駿範定風這些人,原來用心如此不堪,卻還能自居正義。
這一回,我若非病中跟着錢世駿,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