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所幸從未有範府的人來滋擾,吳越王妃更是沒影兒。
蔣靈骞的右腳早已複原,折斷的左腿也漸漸好了。
沈瑄給她拆下夾闆,蔣靈骞下地走走,行動如常,兩人便啟程回葫蘆灣。
沿長江而下,在鎮江上岸,徐徐南行,一路無話。
這一日,終于到了無錫太湖。
漸近吳越邊境,蔣靈骞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她讓沈瑄充作一個遊曆的斯文書生,自己則化裝成小書童的樣子跟着。
她指着太湖東岸道:“過了太湖,就是吳越王妃的天下了。
萬一碰到她的蝦兵蟹将們,少不了一些麻煩。
”
此時已是寒冬臘月,無錫城外籠着一層薄雪,立在太湖岸邊,湖風撲面而寒。
冬日裡的太湖,霧蒙蒙地漂浮着一層雲煙,隐去了多少碧水遼闊,蔥茏明麗之态,隻如一個淡雅清秀的娴靜女子一般。
透過浩淼煙波而極目遠山,隻見峰巒隐現,氣象萬千。
兩人商議一會兒,坐船到鼋頭渚,尋了一處臨水的酒樓,憑窗坐了。
今日卻是臘月二十三,家家忙着祭竈送神,店中吃酒遊玩的客人并不多。
一盞茶的功夫,隻見樓下湖面上靠過一條小船,上來一個身材颀長的年輕俠士,朝酒樓中走來。
蔣靈骞笑道:“故人來了。
”
來者是樓狄飛,蔣靈骞奇怪他在這年尾不回廬山祭祖磕頭,竟然還在這裡逛。
沈瑄不由得有些緊張,見他上樓來,将臉側了過去。
蔣靈骞仗着臉上化了裝,饒有興趣地瞧着。
樓狄飛一上來就叫道:“小二,安排一個靠窗看得見碼頭的座。
”
這二樓上客人雖不多,但朝着碼頭那一面風光較好,靠窗的幾張桌子都坐滿了。
小二躊躇一會兒,看見離沈瑄他們不遠的一張桌子邊,隻坐了一個單身客人,便過去賠笑道:“大爺,這位客官搭個座。
”
那人一言不發,他頭戴鬥笠,衣衫破爛,一臉風塵之色,面前堆了幾隻空酒壇,已喝得醉醺醺。
樓狄飛道:“這位朋友,在下在此處等人,需要看着碼頭上的動靜。
讓個地方吧!”說着就要在那人對面坐下。
那醉漢忽然“嗖”地抽出一把劍,指向樓狄飛腰間,道:“慢着,哪裡來的跋扈公子!我說了讓你坐下了麼?”
樓狄飛臉色一青,抽出劍道:“亮家夥啊!怎麼,想比試比試麼?”
店小二連忙沖過來道:“兩位大爺,有話好說,别動手啊!”回頭對樓狄飛說,“這位客官,我們那邊坐。
那邊有個客人剛剛走了。
”
樓狄飛站着不動:“我偏看中了這裡!”
那醉漢滿臉潮紅,大着舌頭道:“劍都拔出來了,豈有收回之理!來,咱們倆比畫比畫!”
樓狄飛更不答話,一劍向那醉漢劈下。
“别打!”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忽然從斜拉裡撲了過來,将醉漢推開。
回頭對樓狄飛說,“公子,他喝醉了,你千萬别和他計較。
”那醉漢兀自嘴裡唠叨不清:“師妹,别攔我,我教訓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
”
那姑娘急道:“師兄,你一點都不懂事。
家裡亂成這樣,你還到這裡來喝酒胡鬧,招惹是非。
”醉漢此時有點清醒了,問道:“師妹,你來做什麼?”
那姑娘含淚道:“小妹的病又發了,城中請不到醫生,我正急得沒辦法呢。
”
沈瑄注意到,那姑娘進來時,蔣靈骞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安。
小二又來請樓狄飛過去,樓狄飛偏偏大剌剌的就在醉漢桌邊坐下,嘲笑道:“你妹子都來叫你啦,還不快回去!”
醉漢兩眼冒火,又要挺劍而上。
蔣靈骞微歎一口氣,忽然大聲道:“又來一條船,那位公子快過來看看,你等的人是不是來了?”
樓狄飛神色一動,急忙奔到蔣靈骞身邊,探出窗外:“哪裡有船啊?”
蔣靈骞笑道:“你眼神不好吧?”隻見樓狄飛身子一軟,倒在地上,已被蔣靈骞點中了穴道。
蔣靈骞招呼小二道,“店家,這位公子喝醉了。
你們服侍他到房中歇歇。
”小二不敢不依言,隻得架着樓狄飛走了。
那姑娘望着蔣靈骞,目光一閃一閃,似乎恍然大悟,很是激動。
蔣靈骞朝她微微搖頭。
沈瑄看在眼裡,就向那位姑娘試探道:“姑娘,令妹的病情很急切麼?”蔣靈骞朝他一笑,沈瑄會意,不等那姑娘答話又道,“小生不才,卻還略通一些醫道。
姑娘若是信得過,小生願效綿薄之力。
”
那姑娘還在猶疑着,蔣靈骞也道:“是啊,姐姐,我家公子的醫術是很高明的。
一定能救你妹妹。
”
那姑娘連聲道:“如此多謝了。
”
一行人上了一條小船,向太湖中央駛去。
蔣靈骞抹去臉上的妝容,那姑娘急切道:“小師妹,你來了,這可太好了……”蔣靈骞笑道:“綠姐姐,我卻想不到你在這裡。
我猜這一位,可是你們說的,大師伯的令郎,姓黃名濤,與你指腹為婚的?”
那姑娘點點頭,看見黃濤已醉得睡倒了,歎道:“這一回大師伯和二師伯急急招他回來,盼他能出點力,他卻隻是貪杯。
周家表姐得到消息,說是年下,大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