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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医星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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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初年江西有一個夙負盛名的道士張眞人,能通天文、察地理,設壇台、招風雨,很有幾分道術。

    也由于年事尙輕而有偌大能耐,總不把同行放在眼中,于是暗裡得罪了不少方技之士,卻仍不自知。

    某歲,這張眞人順江而下,欲往錢塘觀潮,不料卻被仇家買通船上水手,飼以藥餌,一時腹脹如鼓,疼痛難當。

    等到人下船登岸,已經開始瀉五色便——由青而赤而赭而黑,人雲:待排到白便時人就回天乏術了。

    幸虧地方上知道眞人方術了得、又有求于他的、趕緊請了名醫葉桂來為之診治,一帖藥服下去,腹脹也消了、黑便也止了。

    張眞人正準備厚贶以贈之,那葉桂卻道:“我不缺錢。

    眞人若要報答,祇須于某日某時某刻過萬年橋時稍稍停一停轎子,說:“讓橋下的天醫星先過去。

    ”這就算酬謝了我了。

    ”張眞人答應了,屆時也依約做到——話才說完,祇見橋下蕩過來一隻小船,端坐在船首的,正是那葉桂。

     葉桂,字天士,小字秋圃。

    自此聲名大噪,終至名動京師。

    某夜,這天醫星正在院中持酒賞花,忽然自天而降,飄下一個纖細身影。

    此人身着夜行衣靠,且蒙頭覆面,不辨形貌。

    當下妻妾人丁驚走慌投,獨葉桂笑道:“天士得配天女,倒是良緣;不自天降而何?”那人愕道:“你怎知我是女子?”葉桂又道:“我非獨知你是女身,還知你身負重傷,肺腑俱受重擊,不出七曰必死。

    ” 原來此女正是江南八俠之次,呂四娘是也。

    她數日前剛潛入禁中,割了雍正人頭,卻為雍和宮四個喇嘛所傷,仍奮勇殺出重圍,搶了禦馬圈神駒,從此晝伏夜出,一路南馳。

    沿途打聽之下,呂四娘聞聽人說起天醫星葉桂妙手如仙,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遂徑赴錢塘而來。

    可刺殺皇帝的事豈能随口聲張?是以見了葉桂并不吐實,隻道于行路途中遇上翦徑強梁,打傷了筋骨。

    不料葉桂冷冷哼了聲,道:“出手之人分明是西域番僧、出手之地分明是紫禁城中。

    既來求診,何不以實相告?”呂四娘聞言又是一愕,道:“先生何以知之?”葉桂道:“你自天而降,落地之時腰腹猛可顫了兩顫,随後又向前走了幾步。

    我看你能縱躍如許高的院牆、步履也還穩健,祇那腰腹抖顫殊為可疑,殆非外力傷肺、不能緻此;也祇有寅時傷肺,還可容你多活半月,且其間渾若無事,祇道是杻筋挫骨而已。

    再者,看你吐息自如,可見内功深湛絕倫,不容輕易遭人如此重手。

    能出手将你傷得如此之重的,恐怕也祇有雍和宮的那批喇嘛——渠等擅使“奔雷掌”、“劈霆掌”、“疾電掌”與“裂霜掌”——皆是夜間戍守禁中的首領。

    倘或你寅時傷肺,則必在這亥、子、醜、寅中的第四班上遭遇了“裂霜掌”的高人。

    且方今正是七月,普天之下除禁中之外,并無一地桂花可于七月間盛開。

    其芳氣襲人,沾之不去,經月不散;号稱“長年桂”,又名“壽桂”。

    方才你自空而下,還帶着一身壽桂之香,這又是你出入禁中之一證。

    ——請恕我鬥膽問一句:大事果眞成就否?”這麼一問,呂四娘倒覺得他似友非敵了,況且人已落在這天醫星之手,即便不說實話,又可奈他何? 實則這葉桂也是個存着反清複明之念的人物,堪稱仗義疏财之士,唯獨過于好名,尤喜于衆人之前預言某人将死、某人将發病、某人将卧床至某時,諸如此類,雖言無不中,卻不免遺人口舌:謂其矜伐太過,行事為人欠笃樸。

     不過,葉桂同這呂四娘既都有反滿之思,自然也就成了“高才脫略名與利、壯志颉颉雲從龍”的交情。

    不多時,雍正“暴疾殡天”的喪訊終于傳出,葉桂大喜;非但為呂四娘治好了内傷,還傳了她一套醫術。

     然而中原醫道自神農以降,已有數千年的曆史,其淵博精深,可以說不啻八萬四千法門。

    葉桂要傳呂四娘醫術,一時竟有不知從何傳起之感。

    遂待她傷勢漸漸痊可了,才問她:“你若有意學上一部醫理,我盡可傾囊相授。

    不過為學貴專尙精,不在蕪雜;你就擇一而習之罷了。

    ”呂四娘原本不通此道,卻教她從何設想?祇好應聲答道:“我初來求診之日,聽先生說“寅時傷肺”,設若“醜時傷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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