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清冷,吳越王大軍退後,木阗長籲了一口氣,坐倒在地。
眼看遍地血迹,被毆打掠奪的苗民們正扶老挈幼,收拾殘敗的家園,四周一片狼藉。
念及吳越王的聲勢,不禁心下黯然。
吉娜懊惱楊逸之的離去,也怔怔地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破空之聲再度響起,吉娜以為是楊逸之去而複返,不禁大喜過望,擡頭看去,卻隻見一個黑色的影子懸浮在空中。
吉娜認得,此人是山洞中傳她武功的人,不禁有些失望:“師……”她剛想叫師父,突然想起那個不向任何人提起的諾言,隻得改口道,“……是……你?”
黑衣人并不理她,轉而對木阗道:“你想送她去峨眉?”
木阗怔了怔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
黑衣人冷冷看着他們:“吳越王寄心天下,染指武林,峨眉自身難保,又豈能庇護得了她?”
木阗笑容更苦,隻得搖了搖頭,道:“也沒有别的辦法,避得一時便是一時吧。
”
黑衣人默然片刻道:“峨眉雖能帶吉娜走,卻不能阻止吳越王進攻苗疆。
吉娜既然與我有緣,我不能坐視不理。
”
木阗有些驚愕,吉娜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又怎麼便成了有緣?卻一時不敢多問,隻加倍恭敬道:“那敢問先生有什麼良策妙計?”
黑衣人道:“妙計便是它。
”手一翻,亮出一枚輕微泛着青色雲光的令牌來。
木阗大愕,失聲道:“逼走吳越王的玄天令?怎麼又到了先生手中?”
黑衣人冷冷道:“這枚并不是玄天令,而是蒼天令,雖然同是四方天令之一,但卻大不相同。
”
木阗定睛一看,果然,兩枚令牌雖然樣式如一,但光澤卻大不一樣。
玄天令如墨玉般烏光流轉,蒼天令卻散發着淡淡的青光,如雲如水,澹蕩不定。
木阗不禁道:“這蒼天令,又有什麼用處?”
黑衣人道:“蒼天令本身并無特殊的威能,但隻要送到了一個人手中,卻能讓吳越王不寒而栗,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
木阗愕然擡頭:“什麼人,居然有這等本事?”
黑衣人目光悠遠,遙視着月光下那蒼茫的苗山,許久,方才吐聲道:“卓王孫!”
木阗皺了皺眉頭,道:“卓王孫?沒聽說過啊。
”
黑衣人道:“天外之人,自然不是你所能知曉的了。
你隻知道他握有連吳越王都忌憚的力量就可以了。
隻要到了他那裡,吉娜或者你們十八峒,都不會再有任何的危險。
因為吳越王不敢。
”
木阗猶豫道:“可是……可是他又怎會插手此事?”
黑衣人道:“便是因為這蒼天令。
他一直在尋找這枚令牌,而且傳言江湖,如果有人将蒼天令送與他,他便答應此人一件事情,所以,蒼天令又被稱做‘允諾之令’,隻要吉娜攜令送交卓王孫之手,并願意留在他身邊,吳越王隻有望洋興歎,再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
木阗道:“這個卓王孫,真的有這麼大的本事?”他并不是不肯相信,今夜遇到的這些人,早已經超出他理解的範圍,隻是吳越王天璜貴胄,權炎熏天,已是他心目中最高權勢的象征,難道卓王孫是神仙不成?
黑衣人收回的目光又投到遠天之上,道:“江湖中的聖地,武林裡的傳說,九百年皇龍争聚的華音閣……”
“華音閣!”木阗一震,他雖然遠在邊陲,但也聽說過華音閣的盛名。
華音閣乃是當今天下第一大派,介于正邪之間,傳世已近千年,聲勢已遠在武當少林之上。
武林中據傳有七大禁地,苗疆神魔洞才是其中之一,然而華音閣就獨占其三。
數百年來,沒有人敢闖入華音閣,也沒有人敢與華音閣對抗。
這實在是江湖中獨一無二的傳說。
木阗仿佛明白了什麼:“難道,卓王孫是……”
黑衣人仿佛根本不屑回答,自顧說下去:“他如今執掌華音閣,号稱武功天下第一,文才風流天下第一,謀略軍策天下第一,才智術算天下第一,乃是中原第一等的人物。
”又頓了頓道,“他雖然衆多天下第一,但年齡尚輕,也并未娶親,你倒可以将錯就錯,把吉娜嫁與他為妻,反正蒼天令在你的手上,他為誓言所格,也不會不答應。
”
木阗臉一紅,道:“現在還不至于。
”
那人淡淡道:“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隻是你要有所準備,吉娜此去,恐怕是不能回來了。
你好自為之,紅塵之氣于我修為有礙,我去了。
”
也不等木阗作答,叮的一聲,青氣湛然的蒼天令牌落在木阗面前。
那人的聲音遠遠傳來道:“此去飛雲崖下,自然有人接應。
”
一語即罷,餘聲杳然。
木阗将蒼天令拿在手中,翻來覆去觀看,除了沉重出人意料外,再無奇處。
不知這麼一件東西,究竟為何有這麼大的威力?而這個神秘的黑衣人,為什麼甘願陪上武林至寶蒼天令來,将他女兒送往華音閣?
這樣的好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