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心,照黃三的話說就是:從庚子年到現在,那些洋鬼子可沒少欺負咱們中國人,咱們這麼做也不過是替咱中國人向洋鬼子讨點利息而已。
黃三一拍大腿笑着說:“也是合該咱們得這筆财喜,原本那洋人後天就要啟程,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哪知你今天剛巧就回來了。
到時候你想個招糊弄糊弄洋鬼子,把好東西都留着,等咱們有空再去挖,這樣咱們就能賺上兩道錢。
”
黃三這主意倒是不錯,被他這麼一說,我也動了心思。
想要詳問幾句,黃三卻又語焉不詳,說那洋人堅持要見了我本人才告知詳細情況。
黃三興沖沖地拉着我要去狠狠宰洋人一刀,我心念一動,止住他說:“等等,我先不急着去。
你先跑一趟,跟那洋人說我已經回來了,你讓他今晚在和平飯店擺一桌席面,我晚上八點準時到。
”
不愧是和我合作了多年,黃三眼珠子一轉,已明白了我的想法,激動得頭上的秃斑都有些發紅了,“是啊,咱們張大爺是何等人物,豈是他區區一個洋鬼子想見就能見着的?嘿嘿。
”
我和黃三計議已定,兩人便分頭行動。
黃三去與那洋鬼子聯絡,而我則先去德生澡堂痛痛快快地泡了個熱水澡,而後在澡堂裡的大躺椅上眯瞪了一會兒。
估摸着時間差不離了,就起身到隔壁的理發廳理了個時下最流行的中分,用發蠟将頭發抹得油光發亮,而後又在鼻粱上架了個金絲眼鏡,再穿上一身西裝,拄着文明棍往鏡子跟前一站--哩,我都差點認不得自己了。
七點半的時候,我來到和平飯店的包房。
老外還沒有到,我便泡了一壺茉莉花茶,自酌自飲。
過了約摸十來分鐘,包房門開了,一個老頭兒走了進來。
此人穿着青灰色土布坎肩,提着個旱煙鍋,一副十足鄉下人模樣。
我倆一對眼,同時就跳了起來,互相瞪着鬥雞眼破口大罵:“是你?你這個混蛋怎麼也在這裡?”
老頭兒比我反應快,先自想到了答案,對我一拱手,氣哼哼地說:“早知你獨行散盜張大勇在這裡,老夫我絕不趟這趟混水。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夫告辭了。
”
我反唇相譏:“少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你個死老頭兒還不也是沖着那八萬美金的面子上來的,說到底也還是脫不了人為财死的境界。
”
老頭兒猛然轉身,一隻手斜斜插入腰間的镖囊;我不甘示弱,亦拔出匣子炮對老頭怒目而視。
這老頭兒名叫胡春來,師承北派摸金校尉,一身尋龍點穴之術可以說是當世無雙。
前幾年我曾與他合作過一次,共同倒了蜀地一個王妃的鬥,不過在那次合作中,彼此都沒有給對方留下什麼好印象。
胡春來是那種很正統的老派人物,對于祖宗傳下來的一些規矩簡直就是奉若神明。
偏偏他們北派摸金一門規矩又多,又是什麼燈熄人走啊,又是什麼不可盡取、需留餘地啊……五花八門的教條多得讓人頭暈。
而我是個獨行散盜,憑的是一身膽氣和自己琢磨出來的幾手小絕招倒鬥掘墓,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什麼祖宗規矩、前輩教訓在我眼裡都是狗屎。
所以胡春來認為我是一個不敬祖宗的浪蕩子,而我覺得他是一個死抱着祖宗家法的老古闆,我們倆湊在一塊兒就是針尖對麥芒,沒有一次不紅臉的。
正在劍拔弩張的當口,黃三從斜次裡沖進來擋在我和胡春來之間振臂高呼:“槍口一緻對外!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然後,他笑陪着遞給我一支哈德門,“大勇,其實是那洋鬼子點名你們倆一塊接這筆生意,我總不能隻拉你來不拉他來吧?再說了,洋鬼子個個都是貪得無厭的家夥,為什麼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