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恐怕根本走不完這段路。
令我稍感意外的是,勞拉卻表現出很大的勇氣。
這些木乃伊已懸挂于此五千年之久,經防腐處理之後雖皮膚肌肉都收縮了,但乃保持着臨死前的神态,看上去可怖至極。
但勞拉居然還能夠一邊前進一邊仔細觀察周圍的情勢,倒顯示了她極好的專業素養。
走了五六分鐘,我們總算穿過這座木乃伊叢林,迎面又見一道石門。
到了此時,前面便是刀山火海說不得也要闖一闖了。
我定定神,伸手推門,哪知剛剛把門推開一條小縫,一陣陣尖銳的笑聲在我身後突然響起,我的頭皮立時就麻了。
我白着臉慢慢轉回頭,問:“剛才你們倆誰笑得那麼難聽?”
“我沒笑。
”
“我……我也沒笑。
”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向身後看去。
那些木乃伊似乎察覺到我們的視線轉來,竟然都微微晃動身軀,将頭轉向我們,空洞洞的眼窩死死地盯着我們三人。
蓦地,又是一陣陣咯咯咯、嘻嘻嘻、哈哈哈的笑聲響起,我們這才發現笑聲竟是從木乃伊的口中傳出。
先是一具兩具木乃伊嘴裡發出笑聲,然後笑聲像是會傳染似的,百屍、千屍、萬屍俱都搖晃着身子縱聲尖笑,那笑聲中仿佛有說不出的嘲弄與惡毒之意。
古老傳說,若盜墓之時聽聞鬼哭,說明此鬼怨氣極大,很難降伏。
若是聽見鬼笑,則說明此鬼不但兇悍而且狡詐,應速速退出才是。
此刻萬屍齊笑,豈不是說這萬具木乃伊皆為兇悍狡詐的惡鬼,這可該當如何是好?
勞拉再忍不住,一擡手向着那些木乃伊連連扣動扳機。
幾具木乃伊應聲中彈炸裂,殘肢斷臂飛濺一地,但那笑聲卻未停歇,反而越發地大聲了起來。
轉瞬勞拉便将槍膛中的六發子彈打空,待要再裝子彈卻哆嗦着雙手怎麼也裝不上去。
我被那鬼笑聲鬧得心中煩躁至極,喝道:“管你是什麼僵屍粽子,有種便出來與張爺爺我單挑,笑個什麼笑!”說罷,翻手扣住最近那一具木乃伊的下颌,用上分筋錯骨手的手段用力一拉,喀哒一聲便拉脫了它的下巴,而後它的笑聲立即便止了,接着一件物事從那具木乃伊的嘴裡掉将出來。
我定睛一看,立刻恍然,撿起那物事對勞拉笑道:“原來是它搞的鬼。
”
原來那物事竟然是一個銅制的口哨。
想來每一具木乃伊口中都同樣塞了這樣一個口哨,因為木乃伊形貌醜陋,是以我們都沒有仔細打量,倒沒注意到。
待得我将另一扇石門推開,造成空氣流動後,空氣自口哨中通過,便響起哨聲。
那哨聲原本與笑聲也并不是很像,但在此有不下萬具木乃伊懸挂,映襯得氣氛恐怖,于是我們先入為主地便把那哨聲當做笑聲了。
低頭一看,卡那森已被剛才那陣鬼笑吓得手腳酥軟,一屁股坐倒在地,涎水不住自口角流出,顫抖地指着那些木乃伊,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音節,卻始終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一見大事不妙,看這情形卡那森是要被吓傻了,二話不說兩個大耳掴子便扇過去。
隻聽得“啪啪”兩聲脆響,卡那森兩頰高高腫起來,以與他身材極不相稱的敏捷動作跳起來對我瞪起牛眼:“你……你這個野蠻人,為什麼打人?”
我冷臉一撇嘴:“我若不揍你,你的魂兒早吓散了,即便救回來也是個白癡。
”
卡那森還要再罵,卻被勞拉扯住,細細将剛才發生的事以及鬼笑聲的來由給他講述。
卡那森終究還不算是那種徹底昧了良心的人,明白過來之後便讪讪地紅了臉,想要道歉又放不下他那勳爵的身份,隻好對着勞拉直打眼色。
勞拉便上來打圓場和稀泥:“大家陷此危難境地,自然更應該團結起來,何必為一點點小事生出龌龊?”
我心裡其實也不想在此時把這事鬧大,隻不過一直看不慣卡那森那種白人至上的傲慢态度,尋機想打壓打壓他的氣焰而已。
勞拉既如此說了,我也就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便表示将此事揭過不提,轉頭推開石門。
便在此時,一個鮮紅色的人影突然自石門中沖出,惡狠狠地向我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