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岸,那岩壁之下正好有一片廣闊的石灘,是練武的好地方。
童靜走往船舵那一頭,吩咐把貨船停下,還要準備放下上岸的小船。
她又喚船員開始預備午食,待他們練功後可以馬上進餐。
燕橫遠遠看着她,不禁又瞧瞧荊裂。
荊大哥向他微笑了一下。
燕橫記起:三個多月前,荊裂竟然答應帶童靜同行,還要教她武技。
這令燕橫很不滿,覺得是這複仇之旅上的一個大負累。
“傻瓜。
”荊裂那時向他解釋:“我們帶着這位‘岷江幫’的大小姐,就等如帶着一個會行會走的錢袋啦,衣食住行全都不用再費心。
”荊裂又解釋:穿州過省時,亦會遇上縣鎮官府的巡查關卡,要查看文引許可。
雖然他們這些武者,一般縣府的民兵保甲絕不可能攔阻,但始終不及有“岷江幫”打點通關來得方便。
“那……不大好吧?……”燕橫當時明白了,卻皺眉說:“好像在利用她……”
“又不是白吃她的。
真的教她武藝就行了。
”荊裂拍拍他肩頭。
“靠你了。
”
那鈍鐵劍一振,劍尖從外向内旋了一圈半,軌迹很是優美。
正是青城派入門劍法“風火劍”第八勢“蛇纏枝”。
站在旁邊的燕橫卻搖搖頭,大叫一聲:“不行!”
童靜咬牙,運劍再使一次“蛇纏枝”。
這次劍尖轉得更快更猛。
“不!”燕橫還是搖頭。
“怎麼啦?”童靜不忿地頓足。
“你又忘了?我早說過啦!”燕橫用手上的灰黑色長劍比劃招勢。
“這‘蛇纏枝’,意在繞擊點打對方握劍的腕脈,要訣在巧細,不在快猛!你卻一味地圖快,那劍圈太大太松散了,對方很容易就察覺,把手縮了回去,你還點什麼?”
童靜咬着下唇。
過去她跟那麼多師父,也未曾受過這般的脾氣。
“再來!”燕橫催促說。
“怎麼嘛……”童靜不滿地說:“學了這麼久,才學得這十招八招……以前的師父,三個月,我一整套劍法都學會了……”
“因為你以前的師父全都是飯袋。
”燕橫不屑的說:“他們教你的,都是隻能看看的花招。
那些師父全是你爹花錢請回來的吧?他們怕你學得悶,不高興,會害他們丢飯碗,自然是教得又多又快了。
真功夫不是這麼學的。
你以為自己真是學武的絕世天才嗎?”
燕橫揮動劍鋒,把教過童靜的八招“風火劍”,從第一勢“半遮攔”到第八勢“蛇纏枝”,在兩個呼吸間就連環打出來,劍勢如行雲流水,全無停滞。
“别以為你有些少用劍底子就學得更快。
你以前學那些花俏功夫,養成了好些壞習慣,我還要多花時間把你逐一矯正呢。
”燕橫收劍說。
童靜見燕橫這一手,心裡不得不服。
但被這麼一個年紀相近的少年數落,又覺得很難咽下這口氣。
那天在成都目睹燕橫獨戰“馬牌幫”,童靜對這個青城派少俠确是心生敬慕;但這段同行練武的日子裡,她又發覺原來荊裂的武功更在燕橫之上,而且見荊裂每次練武奇招疊出,新鮮好玩,她那份仰慕都轉移到荊裂身上了。
童靜遠遠看過去。
在石灘的另一頭,荊裂和虎玲蘭正用長木刀激烈地互相砍劈擋架,其碰擊之聲,隔遠也顯得出勁力之渾厚。
負責撐小船的船員也都忍不住在旁邊好奇觀賞。
但見兩人身姿動作越來越快,攻防綿密得像預早排演,招式風格又有相近之處,他們既像比鬥,又似在玩着遊戲。
童靜帶點羨慕地瞧着,口中喃喃說:“為什麼不是荊大哥教我?他比你強多了。
他教我,我一定學得更好。
”
燕橫本來就不大想教童靜,覺得礙着自己練劍,一聽這話更是動氣。
“你喜歡他,就去找他呀!我才懶得再教你!”燕橫說着就轉身走開。
他那句“你喜歡他”,原來是“你喜歡由他教你”的意思。
聽在童靜耳裡,卻令她那張圓臉漲紅了,害羞地垂下眼睛。
幸好燕橫已經走開,沒有看見。
燕橫走到石灘的水邊,左手從後腰拔出短劍“虎辟”,轉腕旋了一圈,就開始舞動起來。
本來荊裂反對他這麼早就練雙劍的。
但自從聽了童靜描述燕橫在“馬牌幫”大發神威的實況後,第二天就主動開始教燕橫使運雙兵刃的法門。
“也許,你這方面有天分。
”荊裂這樣說。
要用雙劍,第一步自然就是強化左手劍。
這三個多月來他的左手就不斷在練——用這短小但又厚又重的“虎辟”,重新練每一式最基本的劍招。
有時甚至晚上睡夢中都在練。
聽見“虎辟”的劍刃破風聲,随着每日練習越來越尖銳,他就知道這左手劍的法度開始像樣了——隻有劍刃的砍刺角度正确而貫徹,破風聲才會變尖。
燕橫心裡興奮不已。
接下來就可以開始研究左右劍互相配合的技法了。
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