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下身卻屈膝朝男子半跪下來。
“你幹麼?”男子揚一揚眉毛。
“葉副掌門有命,我一到了武當山,這柄劍便得交還同門長輩。
”侯英志那英挺的臉,收斂了平日的傲氣,嚴肅地直視那男子。
“新入門弟子侯英志,拜見師兄。
”
侯英志跟随着這位高瘦的師兄樊宗,前往廣場西側的配殿。
侯英志在成都時,已經從四川遠征軍的師兄口中聽聞,武當派的最精銳弟子皆被編入三大部。
遠征軍全體一身黑色,正代表屬于“兵鴉道”。
他不知道,此刻他身邊的這位樊師兄,那一身褐色衣服,則代表了“首蛇道”精英的身份——“首蛇道”的駐外弟子如鄒泰,在外活動時自然隻穿便服以保密身份;而像樊宗這等負責武當山警戒工作的“首蛇道”弟子,則穿褐色武服以作識别,并顯示更高階的地位。
“你是否奇怪,‘遇真宮’裡為什麼都沒有人?同門都到哪兒去了?”路上樊宗問。
侯英志點點頭。
樊宗為觀察他而刻意躲藏,這還說得過去;但總不成整派的人都為了他這一個小角色而躲起來吧?
“原因很簡單。
”樊宗笑說:“他們都到山裡各處練功去了。
這本來就是‘遇真宮’每天最冷清的時分。
”
“為什麼不在宮裡練呢?”
“地方不夠呀。
”樊宗失笑搖搖頭。
侯英志聳聳眉。
——假如連這偌大的“遇真宮”也不夠,武當派弟子的人數必遠在他想象之外。
兩人說着就走到殿裡。
雖隻是配殿,但那莊嚴的氣氛已令侯英志乍舌。
在樊宗帶引下,侯英志晉見正在殿内靜坐養氣的桂丹雷師兄。
四十來歲的桂丹雷,身形外貌幾乎跟樊宗完全相反,身材矮壯碩厚,令人感覺就像是一顆鐵球,圓鼓鼓地撐起那襲“鎮龜道”的墨綠色道袍。
一頭亂發像獅鬣般冒起散開,仿佛被雷電殛過,發絲鬈曲幹旱而呈棕褐色。
他額頭打橫刺了一行細小的奇怪彎曲符紋。
袍服左胸襟處,繡着令武當派衆弟子欣羨的“太極”徽号。
——副掌門師星昊仍在京師侍候皇帝,鎮守武當山的要務,就暫交他這“鎮龜道”的資深弟子主責。
桂丹雷接過侯英志遞來那封有“太極”蠟印的信函。
“掌門正在閉關,師副掌門又身在外地。
這信我代啟了。
”桂丹雷雙手捧信過頂,略一鞠躬,然後拆開那蠟封。
讀畢全信後,桂丹雷一雙有如銅鈴的威猛眼瞳,直視跪在跟前的侯英志。
站在一邊的樊宗,雖未看到信的内容,但已猜知大概:剛才他觀察過侯英志的身姿,估量其武功修為,雖未臻高手級數,但亦必是從名門大派修學;信既是葉辰淵的,侯英志定然從四川來,那麼他不是青城派就是峨嵋派的人;樊宗看他腳步輕靈,似習劍多于習槍棒,八成是青城的殘餘弟子。
桂丹雷又瞧了侯英志一會兒,猛然從盤膝坐姿中起立,一手就抓着侯英志的衣領。
侯英志沒有抵抗。
不是因為自知敵不了,而是他知道,自己轉投武當派,恐怕不能馬上得到信任。
踏上山路之前,他已然準備接受任何的考驗或折磨。
但桂丹雷卻隻是用了巧勁,把跪在地上的侯英志輕輕拉起身。
“走!”桂丹雷高笑,拉着侯英志的手掌。
“還等什麼?既然拜入山門,第一件事就是去跟祖師爺叩個頭呀!”
要進武當派的聖地“真仙殿”,必先在殿前脫去鞋襪,潔淨雙足,方可踏上那深棕色的木闆地。
“真仙殿”初建時,地面鋪的本來是青磚;但自從前代掌門公孫清還俗,改革武當派,将“真仙殿”改成修練武道的道場,就把地面覆上木闆。
侯英志踏入“真仙殿”,首先自然是深被那尊巨大華麗、以真武戰神形态塑造的三豐祖師像震懾。
那丈許高的銅像,通體鎏金,真武大帝/三豐祖師仗劍而立,足踏蛇龜玄武神獸,其形貌威儀之生動,雕刻工藝之精細,侯英志在青城山上的道觀從未見過。
曾經象征去欲修真、出世成仙的三豐祖師,在當代的武當弟子眼中,卻成為了護佑武林霸業的武神。
未等桂丹雷吩咐,侯英志已然撩起衣袍下擺,雙膝下跪,向着神像叩了三個點地響頭。
桂丹雷和樊宗也各自叩了頭。
樊宗在神壇上取了三根清香燃點,交予侯英志上香。
侯英志上香後又再跪下叩了三響。
“這就行了。
”桂丹雷扶起侯英志。
“既然葉副掌門已經在四川收了你進門,一切從簡就行。
”他笑了笑又說:“反正這二十幾年來,我們武當派已經不再講究這些繁文缛節。
”
侯英志這時看見,在“真仙殿”道場内另有三人。
三個看來都是三十來四十歲年紀,其中兩人穿的是跟桂丹雷一樣的“鎮龜道”墨綠武服,一人則穿“兵鴉道”的黑衣。
三人裡隻有其中一個“鎮龜道”弟子,胸口沒有繡“太極”标記,他正默默盤膝而坐,看着另外兩名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