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武當派的人,回答荊裂的挑戰。
但是荊裂,還有下面院子裡的島津虎玲蘭,都清楚感覺得到:武當的包圍網正緩緩收緊。
——他們并沒有要一對一決鬥的打算。
荊裂當然明白為什麼:這些武當人,今天的身份不是武者,而是複仇者。
對方至少有四人。
而且這些人必然是特别挑選的精銳。
跟荊裂過去五次與武當派的人交手截然不同,這次不是他選對手,而是對手來找他。
這次他是被狩獵的那一方。
搶先集中攻擊一個方向,殺出重圍,乃是這種情景下的最佳戰術——這等以寡擊衆的惡劣形勢,荊裂在呂宋島和滿剌加海峽與海盜展開群戰時,早就遭遇過了,哪裡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荊裂喚起回憶,想想日間所見“祥雲客棧”周圍街道的地形,尋找最有利的突圍方向。
——剛才唯一發話的武當人,聲音來自東面正門那頭。
此人必是領袖,武功多數就是最強的那個,不用考慮。
——西面後門,是最接近也最容易脫出的路線。
但對方早有派探子到來,想必已摸清這一點,定然也派了強手守備。
——南面,越過客棧,一出去就是細密的巷道。
隻要到了那兒,對方在複雜街巷間,較難合圍夾擊。
最佳的選擇。
荊裂心意一決,即向下方的虎玲蘭示意。
此時虎玲蘭也已經想到,這些“物丹”的殺手,是在城裡跟蹤着她才找到這兒來的,她心中惱恨不已。
對方根本不知她跟荊裂的關系,這時必然視兩人為同伴——何況她确實已經殺傷了對方一個探子。
這張捕殺網裡,她也是獵物。
但即使武當派不理會虎玲蘭,她亦不會袖手旁觀。
——誰要比我先殺掉荊裂,得問問我的野太刀! “向南突破!”荊裂以日語向她說。
兩人不再等待——這包圍網再收緊一些就太遲了——同時拔步,一沿上方屋瓦,一在下面院落,向南面的那排房間猛沖。
“呼延達那邊!”一把聲音自黑夜的高處響起。
那是“首蛇道”的弟子陳潼,正站在客棧對街的屋頂上,居高臨下偵察敵人的舉動。
東面正門的江雲瀾、西面後門的石弘、北面的李山陽,聽見這聲提示,
他知道以自己一人之力,不可能同時截殺上下方兩個敵人,心裡決定還是阻止“獵人”最要緊,腳踏牆壁借力躍上了屋頂,往前舉劍迎擊荊裂。
荊裂一見那黑影冒上來,絕不猶疑,右手單臂就把比自己身高還要長的船槳橫揮出去! 呼延達雖還未具修練“太極”的資格,但自從加入“兵鴉道”,近一年餘由葉辰淵親自訓練,其卸勁柔功也已入了門道。
這時面對船槳的猛烈重擊,他也敢用雙劍抵禦,左右劍同時一架一撥,雖不如“太極”般将對方勁力消于無形,但也把船槳擋到了腳下,槳端在屋頂上砸了一個大窟窿,碎片爆射四飛! 荊裂左手的五尺倭刀,又緊接着砍出! ——他左右單臂各使運兩柄又長又沉重的兵器,展現異常驚人的猛力! 呼延達卻還是不閃躲,雙劍搭成交加十字,這次以力量硬擋下倭刀,火星四濺! 呼延達知道,最危險的,不是這一槳一刀。
——最危險,在下方。
擋住倭刀後不足一“毫”的時間,野太刀的尖刃,像長槍般緊接着穿出屋瓦,直襲呼延達下裆! ——是已然竄入下方房間的虎玲蘭。
這記突刺,夾帶着房間裡客人的驚叫聲。
呼延達并沒被刺中——他早已把虎玲蘭這一夾擊預算在内。
身體一個“斜飛勢”,就向旁沉馬,閃過那疾刺的刀尖。
趁着呼延達的身體斜沉而下,荊裂邁步欲從上面越過他——荊裂此刻首要目标,還是突破這條客棧南面的防線。
但呼延達比荊裂想象中更要頑強。
那“斜飛勢”仆步沉下時,呼延達其實亦乘機儲力拉弓,一沉又即拔起,“靜物雙劍”不帶一絲風聲,分刺向荊裂頭臉和胸口必救處。
荊裂的倭刀垂直一撥,輕易把雙劍一氣擋下。
可是原本想跳躍越過去的步伐,還是因此而被阻。
對呼延達來說,這就夠了。
先前他面對荊裂的左右開弓,不選擇閃躲而勉強硬擋;繼而又不理會下面的虎玲蘭,冒險雙劍反擊荊裂……這些全都是為了阻擋荊裂一段甚短的時間。
——足夠讓同門趕到的時間。
荊裂當然知道。
他已經感到濃濃殺氣,逼在項背。
對荊裂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