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條武當的黑色身影,沒有一聲叱喝,向前奔殺過去。
四挺槍棒與兩柄長刀,在巷子另一頭擺成陣勢迎擊。
最先遇敵的,當然就是孫無月那挺丈長大杆槍。
因為那誇張的長度,再加上前頭裝着沉重的烏鐵槍頭,孫無月一運起峨嵋“大手臂”槍法,那槍杆彈動圈轉,劃出的槍圈大得足以籠罩整個人體,這大槍簡直就像條半軟的大鞭,迎着四個敵人來回掃打。
槍尖刮過巷道的土地和牆壁,卷起一片飛砂走石,其勁力擋者披靡。
“我來!”自發率先迎上鐵槍的,是臂力最強的李山陽。
剛才猝不及防被鐵槍打傷,他早就很不忿氣,揮起卍字樸刀,看準槍頭後兩寸處的槍杆就劈下去,意欲一刀砍斷它。
孫無月這大槍,不單貫注了他本人的勁力,更包含彈性槍杆本身積蓄的自然力量。
李山陽的“武當斬馬刀法”雖然霸道,但刀刃一碰上那強轫的槍杆,馬上被猛力反彈開去,刀背幾乎就砸在旁邊的呼延達身上。
孫無月馬步跨前,手中大槍繼續振舞,那來回揮動的槍圈,向四人步步進逼。
江雲瀾心頭不禁一凜。
從身材外形,加上這手槍法,他馬上确定眼前這個老者,就是峨嵋長老高手、現任餘掌門的師兄、外号“一丈幡”的孫無月。
——峨嵋派果然不可輕忽!
眼見這巨大的鐵槍籠罩巷道,根本難以闖過。
擅長短兵器近身搏鬥的石弘,身法輕功甚佳,此刻心念一動,再次踩上右邊的牆壁,一躍上了屋頂,沿着屋檐前奔,意圖從高空突入。
這一戰術,跟日間荊裂面對孫千斤時一模一樣。
——實戰的高手,往往都有相同的想法。
但孫千斤汲取了上次經驗,早就提防這一着,八尺大杆舉起瞄準上路,一個刺擊截住石弘的去路。
那大杆力發千鈞,石弘以鴛鴦钺的短刃不可抵抗,隻得後仰翻身,落到房屋後面不見了。
同時在前頭,孫無月的鐵槍繼續進逼呼延達和李山陽,令他們完全無法近身。
“斬它!”二人後面的江雲瀾下令。
二人受過副掌門命令,要絕對服從師兄江雲瀾。
雖然不知就裡,他們也馬上行事,雙劍和樸刀,合擊揮斬向那大槍的杆身。
結果一樣,三柄兵刃一碰上槍杆,還是被猛力彈開了;但這次合擊,也令那大槍停緩靜止了一瞬間。
——這對江雲瀾而言已足夠了。
江雲瀾從兩個同門之間欺身搶入,左手鐵爪一把抓住了槍杆。
孫無月這手三十多年的“峨嵋大手臂”槍法,自從修練到能用丈長的大杆之後,在峨嵋派内已是僅次掌門師弟餘青麟的第二号高手,這般被人擒住槍杆,更是從未發生。
孫無月把本已矮小的馬步坐得更低,身體轉側,拿槍的雙手換把,變成陰手倒握。
他心神聚斂,運起“借相”之法:想象自己有如站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舟上,手裡的槍杆則化為又大又長的船橹,正與海洋那強大無俦的自然力量抗衡。
孫無月粗壯的雙臂一扭絞,那大槍杆颠翻之勢,更比前強猛了一倍!
但江雲瀾早已預算這股勁力襲來,鐵甲爪仍然緊緊扣住槍杆,身子卻完全放柔,任由那杆上的勁力把自己颠得頭下足上,整個身體好像附在槍上的旗幟,揮之不去。
孫無月這“搖橹”之法本就非常耗力,卻始終未能把江雲瀾揮開,大槍前端挑着一整個人的體重,更是施展不起來。
呼延達和李山陽一見大槍緩了下來,機不可失,馬上挺刀劍搶上進攻!
孫無月這杆大鐵槍,俨然是荊裂這一方威力最強大的兵器,荊裂與柳人彥一直守在孫無月左右,保護他挺槍進攻。
此刻見兩個敵人乘隙殺近,他們也各舉刀槍迎擊。
尤其是柳人彥,一看見呼延達手上的“靜物雙劍”,想起兄長柳人英身上的緻命傷,就知此人必是殺兄的兇手,眼睛紅得像要擠出血。
他揮起手上那以兩柄短花槍扣合而成的鍊子槍,橫掃呼延達頭顱!
呼延達雙劍娴熟,一心二用,左劍豎舉擋下這一擊,同時右劍急刺柳人彥面門,快疾而無聲。
年輕的柳人彥畢竟修為太淺,面對這武當快劍,欲以手中那截短槍抵擋,但還是慢了半分,槍杆隻令那刺劍稍偏,劍尖把他左耳整隻削去,大半邊臉都濺血。
他身後冒起一團紅影,是師姐餘輕雲運起“圓機槍”來營救,以纓槍夾攻呼延達。
同時在另一邊,荊裂的倭刀又再次遇上李山陽迎頭劈來的樸刀。
荊裂知道自己氣力抵不過對手,這次不再硬接,左手托着刀背,倭刀改為自下而上揚起,以巧妙的角度,切向李山陽劈下來的握刀右臂。
李山陽眼見自己這劈刀,等于把右前臂送向對手的刃鋒,被迫硬生生半途收招,把樸刀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