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這些道士、和尚,還有那個小女孩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若不願意,我們少林寺幫你安葬完地下這群可憐的人,也就走了。
至于這些亡靈的超度,就交給貧僧吧。
其實超度無需鋪張浪費,佛也好、道也罷。
念些經文或者咒語,多半也隻是對死者的尊重。
至于地獄超生之說,多為虛無缥缈。
縱使真有,若貴子未曾作惡,即使橫死也不會下地獄;若曾作惡,超度百日又能如何?”
老頭道:“你是假和尚吧?來了好多批出家人,都說隻要橫死的,就要下地獄。
”
大和尚無嗔道:“這是我們南少林主持清寂大師,你别有眼不識泰山。
”
林芷彤心想:原來這個就是清寂,聽釋可喜講過,看着他清秀慈祥的樣子,頓生好感。
又聽聞他讨粥,把自己這小女孩也算了進去,就更是感激。
清寂大聲道:“無嗔,你又錯了!——什麼泰山不泰山。
一切都是成、住、壞、滅,主持隻是虛名,你我俱是塵土。
”
老頭激動道:“高僧,我兒子一直在家務農,從未做過惡。
這遭了橫死,也不會下地獄?”
清寂道:“阿彌陀佛,施主放心,不會。
”
老頭道:“你肯定?”
清寂道:“肯定。
”
老頭道:“諸位請稍候。
我這就去煮粥,還麻煩大家為孩子念些咒語。
這小雨下個不停的,流在屍首上又落到河裡,别鬧成瘟疫。
晚上我就把他們埋了吧。
”
林芷彤吃了幾碗稀粥,又活了過來。
但是腹痛還是在,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清寂走上前合十道:“這位女施主,可曾是中了什麼毒?”
林芷彤道:“和尚爺爺。
有人下毒把我的胎兒打了。
然後就是腹痛。
”當時女子普遍早婚,大家倒也不以為異。
清寂道:“阿彌陀佛,此人太狠毒了,豈不知人間業報,殺孽最重,胎兒也是一種生命。
我幫你把把脈——不妨事,隻需再靜養幾個月,不要妄動。
貧僧給你配些藥物,也就好了。
”
林芷彤急道:“可是爺爺,我靜不下來啊。
我是個武林高手,這世上又有這麼多壞人。
不運氣,不練武很難做到啊。
”
少林、龍虎山衆弟子大笑,連清寂都笑了。
無嗔取笑道:“來,武林高手小姑娘,打一套拳給大夥看看。
”
衆和尚大笑,都自認為天下會功夫的其實就都在這小院子裡了。
林芷彤武學上最不肯認輸,站起來就做出個拳法的手勢。
剛下船不久,自然而然就站出了個“二樹鉗羊馬”,配上自己編的手法一招一招使了出來。
衆人笑得更厲害了。
無嗔道:“馬步從古到今都是四平大馬,小姑娘,你這怪怪的架子,白鶴不像白鶴,八極不似八極的,算是哪門子的功夫哦?”
另一個和尚道:“這就叫女人拳算了,這短橋短馬的,隻有女人才練。
”
張天師也搖搖頭道:“我們正一道練武不多,但跟全真教鬥了上千年,對武學也略知皮毛。
小姑娘,手應該護住兩肋,因為軟肋最薄弱。
這樣手擺在最中間,若敵人一個鞭腿,豈不是要穴不保?”
林芷彤輕輕劃了一個割手,表示這樣就可以防住肋部了。
衆人又笑,仿佛不笑不能表明自己功夫高。
清寂卻不說話,等林芷彤一套拳打完後,忽然輕聲道了句:“阿彌陀佛,此功夫甚為歹毒。
姑娘且跟我去後院說話。
”衆僧、道面面相觑,又不敢質疑這武林泰鬥的眼光。
清寂抓着林芷彤的手,柔聲道:“姑娘,你的師承是什麼?少林白鶴嗎?——也沒有此等狠辣啊!”
林芷彤一見清寂就覺得無比慈祥,又見他如此識貨,更湧起知己之感。
将練武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從家學淵源到京城三大高手的調教,再到自己在船上結合數學知識的編纂,統統倒了出來。
清寂和尚點頭道:“小姑娘,你有武學天賦,關鍵是敢想敢試。
隻是有些地方還是沒通。
”說罷,這一老一少居然就在老農的院後談論起武學來。
林芷彤當然不會管拜師規矩這些屁事,清寂似乎也忘記了這個意識。
雙人都沉浸在純粹的武學天地裡。
林芷彤招式裡十來個錯誤,幾十個沒想通的武學問題,兩個時辰内就被清寂一一指正過來。
很多時候高手和頂尖高手就差一層紙。
十年苦功,差的就是名師一點,林芷彤感覺自己脫胎換骨了一般。
清寂大師也難得開懷,幾次把走進來的無嗔和尚趕了出去。
見林芷彤能舉一反三,點頭道:“弟子易得,有靈性的弟子太難。
嬰孩時其實人大多都有靈性,但這個地方卻最容不得聰明。
多少天才也都被這個渾渾噩噩的外境和這數不清的規矩給化成蠢漢了。
”
林芷彤這才跪下道:“師父!我就是你的弟子了——少林也收女弟子吧?”
清寂道:“從未曾收過,但今日就算收了吧——其實弟子不弟子,都隻是外相,貧僧倒喜歡你叫我爺爺。
”
林芷彤高興道:“爺爺,我還有一門功夫沒想明白。
可惜不能運氣,所以也不能使出來給你瞧瞧。
”
清寂把一隻手搭在林芷彤腕骨上,林芷彤隻感覺一股子溫暖真氣直往身上湧去。
林芷彤道:“爺爺,你是把你的功力都傳給我嗎?”
清寂笑道:“這世上哪有這樣的事?所有功夫都需自己去練,然後用時間磨成體識。
那不費吹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