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林芷彤很快就感覺什麼叫富有天下了。
她随時覺得自己被人跟着,剛開始還很好玩,到後來就不厭其煩。
晚上睡覺也有人往房内放熏煙,若不是自己功夫實在太高,就被綁去京城了。
但打傷的人越多,線索就越多。
如今動不動就是一個牛錄(大約三百人)帶着弓弩來圍捕她,林芷彤也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林芷彤又一個晚上沒敢睡着覺,心想皇帝還是比她強大一些,要想個辦法,把想找自己的人聚到一起,一網打盡才行。
又想了想,這個也不太現實,但他們聚到一堆了,自己就可以趁機換個方向逃走。
可怎樣才能讓這群人聚到一起了?林芷彤撲哧一笑,想起杭州越風樓的熱鬧。
某日,杭州城牆貼滿了告示:天下第一女俠林芷彤,将于中秋之夜,西湖裸浴。
若欲抓我、觀我,可一齊過來。
告示上還有手印。
捕頭鑒定,确實是林芷彤親手所書。
頓時江湖瞠目結舌,黑白兩道炸開了鍋,那些捕快、俠客、地痞、流氓都眼睛紅了。
繁神侯顔雨秋痛不欲生,上京對着康熙痛哭流涕,覺得中華千年文明毀于此蛇蠍蕩婦,并懇求皇上禁止男人前往杭州。
康熙帝也覺頭疼,連下了三道禁令。
結果聖旨也比不過裸浴,八月初,杭州所有茶樓酒肆就已爆滿,八月中,想抓林芷彤的人和想看林芷彤的人幾乎都到了杭州,一個小籠包竟從三個銅錢漲價漲到了一兩銀子。
林芷彤覺得身邊的蟑螂少了不少,趁機來到了福州,她知道隻有一個地方可以避開滿清捕快的搜查,又能躲掉藩王勢力的圍捕,而且還不愁吃喝。
林芷彤趁着夜色飛入耿精忠的府裡,随便找了間空房子,便住下了。
某晚,忽然見到耿王莊的人抓來了很多西洋傳教士,便心想,這耿精忠該是快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的首領才喜歡亂殺些外族人,以凝聚人心。
林山石悄悄跑去救走他們。
傳教士自然感激不盡,問這女人是不是“瑪利亞”派來的,林芷彤道我是中國菩薩派來的,跟你們的費迪南德修女相熟。
這群教士就希望林芷彤跟他們一起乘船去南洋傳教。
林芷彤記起了費迪南德的話,大海非常的寬,值得去看看。
又覺得自己生活在這片土地,那就是天羅地網裡,若能做隻漏網之魚,布網者一定會非常不開心。
讓布網者不開心的事林芷彤都覺得開心,便點頭答應,約好洋人弄艘大船,幾日後在福州馬尾港等她。
林芷彤心想着,放走洋人,耿王莊一定大亂,自己這閩南漢奸是越做越穩了。
正欲換個地方躲一躲,卻發現耿府風平浪靜。
一打聽,耿精忠居然投降了,滿清重新控制了福建全省。
老熟人黎知府升為了福建總督,一邊搜集美女為奴,建黎家大院;一邊大肆宣揚儒家之理,培養滿清奴才。
林芷彤走到海邊,那無邊無際的蒼茫的藍,幾乎在刹那就把林芷彤心中所有的彷徨、猶豫打碎了,她決定離開這兒。
未來不确定,所有更有魅力。
林芷彤想,這兒有人罵我淫婦,有人誇我菩薩,黑白兩道都不容我。
我到底是誰呢?看到海水的縱橫激蕩,聽到浪花濤聲如怒,林芷彤覺得被别人說成怎樣都沒關系,我就是我,是顔色不一樣的煙火,天空海闊,就要做最自在的泡沫。
林芷彤把手一轉,做了個白鶴翔天的姿勢,她知道爹爹也是想她快活的。
洋教士的船開了過來。
林芷彤正要登船,忽然聞到港口小巷裡有棉花糖的香味。
這香味是這樣的濃郁,便再也忍不住,轉身就去尋覓。
在做棉花糖的小車前,林芷彤怔怔地站住了,那雪白的絲裡裹着太多草魚巷的甜蜜,她又變成了一個小女孩,掏出懷裡的銅錢,忘記一切危險。
忽然一張大網落了下來,林芷彤想要躲避,卻已來不及。
賣棉花糖的老頭迅速給她戴上了最重的手铐,四名大漢沖了出來。
賣棉花糖的漢子揭開了面具,是個年輕的後生,他喜道:“恭喜徐捕頭成為四大名捕”。
又有一個捕頭呵呵笑着:“年紀輕輕,前途無量啊。
武松就隻有一隻手,我們徐捕頭就是新的武松。
”
徐精從巷口走了過來,臉色有些憔悴。
他喝了一大口酒,趔趄着走到車前。
望着林芷彤閉上了眼睛,又幫她把鐐铐弄得松一些。
林芷彤笑了笑,道:“恭喜你啊,死猴子。
我就想過,如果能走便走,走不了還不如被你抓了。
”
徐精不說話,跟着四個手下,押着她來到福州郊外的小酒樓裡。
徐精忽然令手下去廚房點菜,悄悄在酒中放了些蒙汗藥。
林芷彤暗暗吃驚。
手下回來,徐精一一敬酒。
長官敬酒哪有不喝的道理,那幾個捕快很快就倒在了桌子上。
徐精幫林芷彤解開手铐,也端起了一杯。
林芷彤站住道:“師兄,為什麼?抓了我,你就是四大名捕了——少奮鬥二十年啊。
”
徐精怒道:“快走,趁我還沒有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