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怪你,盡力救人也就是了。
”
徐精默不作聲,他把煙槍扔到一邊,一咬牙道:“芷彤,我想,可能這段日子,我不能見你了。
”
林芷彤好像意識到了什麼,一震道:“你要去哪裡,你胡說什麼?”
徐精道:“我八舅已經走通了刑部主事,過了這月,我就是漳州府正式的捕快了。
自古兵賊不兩立,一直這樣跟你們混着,也不是長久之計。
”
林芷彤騰地站了起來,道:“你是說你要去做捕快,所以不要我了,也不準備救我爹了,對嗎?”
徐精攤開手道:“你沖我兇幹什麼?你也看到了,肥豬康,一直都沒有出現過,木頭癡什麼都幹不了。
這段日子,也是我在照顧你和師娘。
這個地方,這些糧食都是我冒着風險弄來的。
你要知道你們現在也是通緝犯。
我八舅也買通了獄官,師父走之前不會吃一點苦頭,我覺得我已經對得住師父了。
”
林芷彤冷笑道:“對得住師父了,那我呢?”
徐精停了一會兒,道:“所以我冒險來這,就是叫你們先逃走。
等我站穩腳跟,想辦法給你換個身份,我們捕快就是幹這個的。
我和八舅就造過好多個假戶籍。
等過兩年風聲小了,到時你改個名字再嫁給我。
師娘就别過來了,目标太大,我寄銀子給她過生活。
”
林芷彤道:“那我爹呢?”
徐精不去看芷彤的眼睛,道:“你還沒想明白嗎?”
林芷彤道:“呵呵……好。
”
徐精溫柔地撫着她的背部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有時沒辦法。
師妹你肯說好,你真長大了。
”
林芷彤道:“好你個無情無義的東西,你當姑奶奶同你這般沒心沒肺?做你的春秋美夢吧!你是要你的前程,還是要幫我救爹,你選一個吧!”
徐精低垂着頭,不說話。
林芷彤整好了衣服,道:“我知道了。
你走吧。
”
徐精站了起來,歎了口氣,大闊步地往回走去。
林芷彤氣不過,一把搶在他身前,道:“你當捕快的這一身功夫,是我爹教的。
既然你能看着師父被冤殺,那就還回來吧。
”說話間,一招鶴舞琵琶,就沖着徐精背部兩肋攻去了,此處有個章門穴,正是鶴門練氣的要點。
一旦被鶴舞琵琶的鳳眼拳攻中,這一身功夫就算廢了一半了。
徐精沒料到師妹說動手就動手,而且這麼毒辣。
也算是他沒辜負鬼腳猴的外号,千鈞一發間居然堪堪避過了。
徐精喝道:“我又不是沒交束修,每次學費,我都是第一個交給師父,你又如何這般相逼。
”林芷彤聞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不再進攻,蹲在地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這些日子,袁氏帶着面紗,悄悄地找了好幾個原來走得近點的親屬,結果沒有人肯幫忙。
大多裝成不知曉此事,有見到她就慌稱自己有急事匆匆離去的,有左顧右盼裝成沒看到的。
還有個平日裡最喜歡來家蹭飯的堂嫂,遠遠望見她的身影,就鎖住門窗,在房裡大叫有賊。
袁氏隻好在木頭癡的掩護下,匆匆回了古廟。
聽說徐精不再幫忙,便倒在坑上,有些起不來了。
半夜裡,林芷彤身披一襲黑衣,拿着一把青銅劍,獨自一人往監獄走去,半路口卻被徐精攔住。
徐精道:“我已經通知了看守,今晚會有人劫獄。
我已經仁至義盡,如果你實在不知好歹,就不要怪我無情無義。
”
林芷彤冷笑道:“這天下就屬你這隻猴子,最有情有義了?”
徐精臉色變了變,道:“理智點,形勢比人強。
反正你是沒有機會劫獄的。
師父咎由自取,我不想再折進去一個師妹。
”
林芷彤道:“誰是你師父,誰又是你師妹!等儈子手行刑的時候,你還會叫他師父嗎?你會躲得遠遠的,就如你的八舅,絕不告訴任何人認識我們,免得壞了前程,對吧?其實,你們那個所謂的前程也屁都不算,你們都連官都不算吧?一個小吏而已,還天天談着前程。
”
徐精蠕動着嘴不說話。
林芷彤道:“看着我陪你胡鬧過兩晚的份上,我提醒你,假如我爹真要被砍頭,法場我劫定了。
你最好不要擋着,否則我第一個殺了你,殺不了,這輩子活着的第一目的,也就是殺了你。
”
徐精見林芷彤的眼神裡發出直直的光,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他的功夫自認在師妹之上,卻突然覺得脖子冷飕飕的。
徐精道:“今晚你别去監獄了,以後也别去,劫獄根本就不可能成功。
如果你真要劫法場,興許還機會大點。
去法場那天,我裝病在家。
既然你不願聽我的,人各有志,那我倆各奔東西,再不認識。
”
林芷彤轉過身去,用劍割下自己一截衣袖,紅着眼道:“呵呵,好,我總算被一個人騙了,這樣最好。
猴子,我還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徐精想了想道:“沒有。
”
林芷彤斜吊着眼道:“我是問你上次吃馄饨,欠我的五枚銅錢什麼時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