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聞,方才遞給林芷彤。
林芷彤感覺那手帕薄了一圈,估計是日夜摩挲所緻。
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扔回給他道:“拿着吧,我還有很多帕子。
”
納蘭性德喜不勝收,立刻道:“妹妹送我東西,那比禦賜的還珍貴。
你送的東西,我都會一直藏在心尖上。
”
林芷彤看他這麼高興,童心再起,道:“胡說——那我再送你點東西,看你如何藏進心上。
”便把在街上買的胭脂遞給他。
胭脂自然是女子所用,送給納蘭性德,這本身隻是揶揄和玩笑。
納蘭性德雙手接過,一口吃進嘴裡,道:“這就算是進了心裡。
”
林芷彤心裡害怕起來,這人實在太呆了,還是離得遠點好。
回到府上,肚子又痛,想起費迪南德的話,心裡疑惑。
便去廚房把熬湯的紫砂鍋、近幾日用過的碗碟帶到教堂。
碗碟早已洗淨,什麼都查不出來,但那紫砂鍋黏性極強,還有些湯味殘留。
費迪南德打碎了瓷器,拿着一塊碎片測了幾個時辰,皺眉道:“成分不對,果然放了毒。
這人下手真狠,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
”
林芷彤正在吃奶酪,呆了呆道:“真有人下毒?在這湯裡下毒?”
費迪南德點頭道:“我們的醫術很複雜,就不多說了。
按你們中醫的講法,這湯裡有藏紅花、馬錢子堿、柿子蒂粉——我是女醫,清朝最講男女之别,所以我多為你們的婦人看病,對這些很熟悉。
這都是宮妃貴婦用來避孕的良藥,也是殺死情敵腹中子的匕首。
權貴家閨闱裡鬥得厲害,又黑幕頗多。
互相陷害或自保時,多用此方子。
豪門的人其實都懂,隻是不說而已——是否太師有其他女子,才會如此對你。
”
林芷彤搖搖頭道:“沒有啊。
”
費迪南德聞了聞:“裡面有麝香,趙飛燕争寵時避孕的東西。
這湯是誰熬的?妹妹,你千萬不能再練功夫了,至少三五個月内不能劇烈活動,否則除非你碰上比我還強的名醫,否則你可能終生動不了。
”
林芷彤道:“那怎麼可能。
不讓我要孩子還行,不讓我練功夫不行。
”
費迪南德聽了聽她的心跳,道:“真的不行。
你現在殘毒未消,劇烈動一次,毒就可能随着血液往心肺處擴一次。
最多三四次後,你就可能會大病一場,幾乎不能動彈。
若劇烈活動過多,肯定終身殘疾,誰都治不好了。
按你們中醫的講法,你如今需要靜養,慢慢地毒才會排掉。
我看至少要五個月。
”
林芷彤道:“難怪我一運氣就胸悶。
你是說五個月裡隻能打四場架,超過了就會殘廢,對吧?那我就打三次好了。
”
費迪南德愠怒道:“一場都不能打,運氣更麻煩,強行改變吞吐路徑,就不是靜養了。
”
林芷彤一臉茫然道:“會不會是顔雨秋派人下的毒——不對啊,他毒死我還可能,專門毒死孩子幹嘛?——啊呀!”林芷彤的奶酪掉在了地上。
費迪南德道:“怎麼了?”
林芷彤想起耿聚忠那晚說的話:“以後的日子,多喝點湯,少練些拳腳。
”想起後面幾日,府上所有湯都是他親手煲的。
林芷彤明白了!耿聚忠接受不了這個小孩。
什麼名士風範、莊子蝴蝶的,說到底這個世上的男人,都是混蛋。
何況一個位高權重出生王家什麼都見過的男人,那些寬厚仁慈更加是個笑話。
林芷彤閉上眼睛,抓緊費迪南德的手,感覺到片刻的沒着沒落。
她笑道:“沒什麼,姐姐,我先回去了。
”
林芷彤把管家劉四綁起來打了頓,劉四熬不住疼痛,終于承認是自己受太師指派,采購了這些藥材。
林芷彤坐在床幾上,覺得這個剛混熟的太師府突然陌生起來,那些庭樓水榭也很猙獰,那一道道紅牆全是鐵幕,還是草魚巷無比溫暖。
林芷彤知道自己有兩個選擇:裝作不知曉此事,若太師能回來,自己繼續做側福晉,養好身子還能再生個夫君的兒子,省了很多尴尬;第二個選擇是把此事挑明了,但那心裡就一直會有個疙瘩,不如一拍兩散算了。
女人可以休掉男人嗎?
林芷彤其實并不想要這個孩子,但這同别人殺了這個孩子是兩回事!林芷彤心道:如今我如此年輕,他尚且不顧我的感受,以後年老色衰,還不知怎麼待我。
他救過我爹,如今殺我孩子,也算互不虧欠了。
父親養了我十幾年,孩子畢竟才幾個月,算起來我還虧欠他多一點點,男人總要吃點虧吧。
也好,明兒就帶點銀子回福建去。
這樣一想,倒一覺睡得很踏實。
清晨剛用着燕窩粥,心想耿家的東西吃一頓少一頓,賭氣多裝了幾碗,正摸着渾圓的肚皮。
賴三沖進府中:“側福晉——大事不好了——皇上要殺太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