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仵作,都是卑職的兄弟。
”
知府怒道:“住嘴,本官說什麼了嗎?本官隻是舉一些事實,你就想到害人?須知存心有天知。
”說完看了看天空。
周通判面上惶恐,道:“卑職知道了,卑職一定恪盡職守。
”心裡卻明鏡一般:這上級是負責說漂亮話的,這髒活自然由下面人做。
黎知府喝了口茶:“周通判,你去獄内檢查一下犯人身體,要搞好監室防疫,犯人也是人——李同知,這段時間诏安縣不少書院坍塌,這庠序之教,是聖人功業,利在千秋,最是馬虎不得。
本官甚是挂心。
這些日子你就不用待在漳州了,麻煩你去诏安縣坐鎮,一定要把教學辦好,為大清栽培出更多更能幹的人才。
”
同知正在發愣,黎知府喝了口茶,接着道:“诏安山高路險,有強人出沒,本官派李四、江刀陪你同去,好保護大人的周全。
”
李同知想要說點什麼,黎知府已經端起茶杯。
主簿等紛紛告辭。
黎大人不理會諸位,邁着官步往後院踱去。
一邊得意,一邊心想,這黃主簿找到的春宮圖是什麼樣子?這肖大人又該打點多少銀子?這數字還真需小心,他可是錢公公的幹兒子。
肯割掉親兒子進宮當太監的,和肯給太監當假兒子的那都是狠角色。
甯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這樣的角。
東八街倚翠樓後面有個清淨的庵。
白日裡沒有香火,晚上卻别有乾坤。
庵裡主持柳如煙,原是揚州蘭香班的頭牌名妓,被一修園林的豪商送給黎知府享樂。
黎知府素來謹慎之輩,便修了這座尼姑庵,讓柳如煙剪了秀發,又招了數名漳州無錢有色的姐妹在這庵裡當居士,其實是暗地裡伺候一些官場要員。
因其隐秘,在官場大受歡迎,稱之為紅庵。
黎知府同肖大人來到紅庵内,一人摟着一個姑娘,相互道着自己為官的清苦。
黎知府道:“鄉下地方不比京城,也比不了蘇杭錦繡,都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姑娘。
那伊蓮已經是漳州絕色,不知伺候大人伺候得可還好嗎?今日怎麼沒見她來見恩公啊?”
肖大人樂道:“常言道京官不如外放,也就來到地方能逍遙兩天。
我們這品級放在京城算個屁啊,不如大人在此,每日有美人好茶,羨煞人了。
伊蓮倒是乖巧,我已收為幹女兒,剛才同我說要彈琵琶,回樂坊取琴了。
”
黎知府詭異一笑,心道:幹女兒,那不是老太監的幹孫女了?
黎知府摟着肖大人道:“肖兄不用客氣。
這好茶葉,我為肖兄準備了幾車。
有兩盒極品的專門留給肖兄和錢公公。
等我緻仕後,歡迎肖兄随時來揚州,那揚州就不是漳州這般小氣的光景了。
呵呵,至于那個天地會賊子,既然十三衙門要殺,明日就殺掉。
上次法場放了,隻是有些酸秀才上訴省裡,就按律走個程序。
我豈能那麼糊塗?為了一介武夫擋了兄弟們的興頭?”黎知府心裡知道,反正這林山石活不過今晚了,周通判那是獄中勾命的行家。
肖大人非常得意,方才在知府家内院,已經受了好幾件玉件。
那兩盒極品的茶葉子,隻怕多半是金葉子了。
這知府很會當官,難怪以舉人之身,做了幾十年的實缺。
自己的裡子面子都有了,覺得自己這段日子也有些孟浪,忙起身叫了聲黎兄。
話音未落,伊蓮抱着琵琶半遮着面走了進來,裙子下露出兩條藕一般的玉足。
伊蓮嬌嗔道:“給黎大人、幹爹請安。
看您給奴家做的這裙,可惜了這錦官城的绫羅,改得這麼短,羞也羞死人了,如何穿得出去?”那聲音嗲得讓人骨頭都快酥掉了。
肖大人很鎮定地道:“這裙子還要再短點,跳起胡人的舞來,那翹臀繞着圈兒扭着,才更有味道。
”
伊蓮嬌咛道:“幹爹,裙子不能再短了,再短就過膝了。
”
黎知府笑道:“别說過膝蓋了,就是過臀也得改。
幹爹要的就是這種風雅。
”
正說着,劉四突然闖進庵裡,黎知府皺着眉頭道:“放肆!你怎麼一個人跑這來了?有多大的事,值得你火急火燎的,成何體統!”
劉四抹了抹汗,向肖大人施了一禮,也不顧知府的辱罵,附在知府耳邊悄悄說了幾句,那聲音微若蚊蟲,又把一封書信放在他手中。
黎知府聞言已臉色青白,看了信後跌坐在椅子上,顫抖着道:“備馬,快備馬,快備好馬。
去牛頭山。
”也不理會目瞪口呆的肖大人,徑直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