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毫無還手之力。
”
李孚卻道:“别信他的!那是我們大軍未到,暫叫他們搶了個先。
我河北精兵十餘萬,一旦開至黎陽定将曹操擊得瓦解冰消,螢火之光怎堪與日月争輝?”
“你大言欺人!袁紹好謀無斷不通兵法,來了也是送死。
”
“我看曹操才是無能之輩。
想當年敗陣汴水、兵困壽張,被呂布逼得無家可歸。
”李孚湊到張繡案前,“将軍還記得嗎?曹賊宛城之敗,被您殺得落荒而逃何等凄慘?手下敗将何敢言勇?”
這話正中張繡下懷,但他擔心的不是曹操用兵不濟,而是擔憂當年殺子之仇。
郭嘉見他臉龐抽動,心知情勢危急,也兩步搶到帥案前:“将軍莫聽他言!袁紹色厲内荏,豈能與将軍您相提并論?跟着他莫說打不赢,就是打赢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想當年張導、劉勳(xūn)、臧洪、麴(qū)義等都曾立下汗馬功勞,到最後皆死于袁紹的屠刀之下。
卸磨殺驢過河拆橋乃是袁本初一貫所為,您想想他還算個人嗎?”
張繡心念又是一動——這些話也不假,袁紹似乎心機可怖,并非良善之主。
李孚惱怒至極:“郭奉孝,别忘了你曾是河北之臣,現在跟了曹操就敢诋毀舊主嗎?”
“呸!比你這種薤小人強!”
眼瞅倆人惱羞成怒都開始人身攻擊了,張繡的眉頭凝成個大疙瘩,實在不知該投靠哪一邊。
眼瞅着兩個越說越急,後來伏在帥案上都沖自己動說辭,張繡覺得耳鼓生疼腦袋發懵,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渾身本事竟絲毫使不出來了。
正在此時,忽自堂下傳來一陣低沉厚重的笑聲:“呵呵呵……是誰來了,怎麼這般熱鬧啊?”
郭嘉、李孚一愣,但見十名刀斧手閃開大門,自外面低着腦袋慢吞吞走進一人。
此人四十多歲個頭不高,面相和善,臉色白皙,微有皺紋,胡須修長;身穿皂色文士服,青巾包頭,氣質沉郁,老氣橫秋,還略微有點兒駝背——來者正是賈诩!
“賈叔父,你總算回來了……”張繡可松了口氣,連後面的話都懶得說了,指指堂上這兩塊料,便倚在帥案上歇着。
“是奉孝來了啊!”賈诩曾在曹操一讨宛城之際見過郭嘉,頗為周到地行上一禮,又回頭打量李孚,拱手道:“不知足下是哪位?”
李孚跟郭嘉吵了半天,嗓子都啞了,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畢恭畢敬道:“在下钜鹿李孚,在大将軍帳下充為冀州從事。
”
“久仰久仰。
”也不知賈诩是真聽說過還是假聽說過。
“先生一定就是大名鼎鼎的賈文和吧。
”李孚也猜到了。
“不敢當。
何談大名鼎鼎,臭名昭著還差不多。
”賈诩擺了擺手,“聽說大将軍最近消滅了易京公孫瓒,又破黑山賊兵,坐擁冀青幽并四州之地,帳下猛将如雲高士似林,帶甲精銳不下十萬,歸攏割據厚待烏丸,河北之地豪傑所向。
真是可喜可賀,恭喜啊恭喜!”
“多謝多謝。
”李孚聞聽此言心裡有底了,得意揚揚瞟郭嘉一眼。
郭嘉卻渾身發顫,心說這老狗必是主張投靠袁紹,進而想到張繡事先說的話,脖子一陣陣發涼。
哪知賈诩雖然客客氣氣,口風卻突然一轉:“在下有幾句話想勞煩先生轉告大将軍。
民間有諺‘一尺布尚可縫,一鬥米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大将軍與淮南後将軍本是手足兄弟,卻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遠交近攻縱橫捭阖,叫世人看在眼中豈不傷懷?俗話說‘兄弟齊心,其利斷金’,當初若能同心協力南北呼應,那中原之地早屬袁家啦,袁公路又何至于利令智昏潦倒江亭?大将軍連兄弟都不能寬恕忍讓,何以收天下豪傑之心?”賈诩說得不急不躁,卻句句誅心猶如利劍,“所以……我家将軍不能為爾等驅馳,先生請回吧。
”此言一出連郭嘉帶張繡全愣了,沒想到賈诩這麼輕描淡寫就下了決斷。
李孚都傻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賈先生,您可要知道,我們大将軍是……”
“您别說了。
”賈诩笑容可掬地打斷了他,“我知道你們兵強馬壯聲勢浩大,但事由天定,你們也隻能盡人事。
在下是個保守的人,還是覺得歸順朝廷更心安理得,至于成敗嘛……咱就各顯其能戰場上見吧。
”說罷朝門邊的刀斧手示意,“君子絕交不出惡聲,拿刀動仗做什麼?你們都給我退下,安安全全送李先生離開。
”
賈诩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孚再能說也羞于開口了,隻得一揖到地歎息道:“唉……惜乎不能與建忠将軍、賈先生共謀大事。
二位自珍自重,在下告辭了。
”
賈诩照舊恭敬還禮;郭嘉與他争論半晌,頗覺他是個厲害人物,這會兒敵視之心已去,知己之情又起,也湊過來客氣道:“方才多有失禮,子憲兄一路走好。
”
李孚長途跋涉之功化為烏有,還得硬着頭皮回去複命,心下甚是凄然,強笑道